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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院儿里各自分别,三人都算是乘兴而归。
杨利民回到家里,搁外面墙角架一炉子,上面咕都咕都炖着猪脚,他进屋拿了快子,打开锅盖往肉上一戳,很轻易的就搞下一大块肉。
大豆加花生炖的,汤都成了乳白色,猪蹄软烂鲜亮,满满的胶质。
“奶,猪蹄炖好了,我端进来了哈?”
“小心别烫着。”
奶奶还在屋里和聋老太太听收音机,顺带着擀饺子皮。
中午随便吃点,就着那猪蹄汤下个面条,香喷喷的,能干三大碗。
吃了饭就开始忙活一年到头来这最重要的一顿饭。
有了猪蹄炖汤,杨利民又搞了个辣子鸡,鱼就烧成了糖醋的,再搞俩小菜。
全部弄完,天都已经变成暗沉。
外面爆竹声声,时而还有烟花飞上上空。
若是此时临近天安门那一代,必然能见到一场绝佳的烟火表演。
可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城里禁止燃放烟火爆竹,连带着最后的一丝年味儿也消失了。
现在没这讲究,吃饭前杨利民就在家门口挂了一串大红鞭炮,这第一炮是辞旧,等到了晚上十二点,也是第二天零点,就可以再放一炮,用以迎新。
“饺子来咯!”
热气腾腾的饺子一出锅,奶奶就给端了上来。
杨利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了句“新年快乐”,就此开动。
夹起一个饺子放到嘴边吹巴吹巴,送入口中牙齿一咬,居然听见咯嘣一声。
他吐出来定神一看,居然是个钢镚,1957年12月发行的,面值是一角。
聋老太太乐呵呵道:“小杨,你这福气来年还得添啊。”
说着从包里摸出一红包,不厚,但也是一片心意。
桌上的菜其实她吃不了多少,难道是这气氛。
杨利民伸手接过,道谢过后,奶奶也来。
极为欣慰的看着他,慈祥的笑容里,饱含了太多情绪。
“我们家利民,这一年来辛苦了!”
奶奶给了个大大的红包,对此毫不吝啬。
杨利民不得不收,想着往后用其他方式补偿回去。、
接着继续吃饭,三人一桌,屋里冒着热气,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吃着满桌子的菜,似乎将整个屋子都给隔绝在了外面。
......
“没什么意思。”
刘海中独自一人喝着小酒,砸吧着嘴,心里谈不上高兴。
两个儿子离着他远远的,都不敢上桌。
方才不过是朝他讨要一个红包,就被骂了一顿,心里自然委屈。
如果今天不是过年,怕是事态要上升到棍棒育人。
二大妈见状也是无语道:“你说你这大过年的,干什么呢这是!”
“没有就没有嘛,看给孩子吼的!”
老伴儿的话让刘海中心里越发郁闷,又拉不下那个脸去承认自己的错误。
一顿年夜饭,除了菜式好点儿,其实和平常并无区别。
而有的家长认为,过年给红包什么的就是孩子借机要钱,于是根本不给。
实则刘光天和刘光福两兄弟知道,他们只是也想讨了喜庆而已。
有的家长则是明白这道理,抠门归抠门,多少会给点儿,都是为了开心嘛。
“这是老二的。”
“老三的。”
“老四,来来,你也有。”
阎埠贵分配均匀,家里几个孩子,除了已经成年工作的老大,其他人都得到了他的大包。
老二阎解放打开一看,脸一下拉了下来。
“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分......”
“嘿!你小子,还瞧不起这一分钱了不是?”
因为老二的一句话,一场家庭大会就此展开。
各种之乎者也,从阎埠贵口中娓娓道来。
最后几个孩子得出结论,还是抠!
而有的家长虽然不抠,却是糟心。
“不够!”
“什么?不够?”
看着眼前伸手要钱的棒梗,易中海真想脱了鞋,抽他那张小小年纪就无比讨厌的脸。
这混蛋小子自己过分就算了,还带上自己的妹妹小当一起。
贾张氏还是一旁帮腔。
“哎呀,他还是个孩子,这大过年的,你就多给他一点嘛!”
易中海:“.......”
多给一点?
合着不是你出去赚钱,你丫是一点儿不心疼啊!
他那张老脸已经黑的没法看,却只能低头认命,遂了棒梗心意。
得了大红包的俩孩子很高兴,可还没焐热呢,突然起身的秦淮茹就给拿走了。
“你小孩子用不了这些钱,妈先帮你存在,等你要的时候再给你。”
“妈!
”
棒梗整个人都不好了,但胳膊肘拧不过大腿。
无论是撒泼打滚还是哭哭啼啼,都没有用。
这顿年夜饭吃得热闹归热闹,就是糟心,糟心的不行。
........
“奶,我来收拾吧,你歇着?”
美美的结束晚饭,杨利民一抹嘴,就要起身收拾残局。
奶奶阻止了他,开口笑道:“你都忙活一年了,这最后一天,好好歇一下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忙活的,那么多菜也吃不完,先放着,剩下三个碗需要洗洗。
他表面答应,倒也帮着扫地什么的。
聋老太太吃过饭,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活到她这岁数,都已经成了人精,明白自己和杨家之间,顶多是面子上过得去,想要深交不大可能。
既然这样,何必在这里惹人厌?
杨利民也没留她,收拾完残局,坐下来陪着奶奶说闲话。
没有春晚,没有麻将,没有扑克炸金花,这个年其实过的挺无聊。
好在他乐在其中,倒也并不觉得。
今晚要守岁,很多人不是很在乎,杨利民挺乐意的。
只怕奶奶受不住,但她老人家似乎精气神十足,也没打算去歇歇什么的。
后半场兴许实在无事可做,刘海中和阎埠贵结伴过来喝酒打屁。
许大茂去了他爸妈那儿,不然也得来。
两老头都喝的五迷三道,说起今年一年来的经历,各自唏嘘感慨。
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逛荡回家。
等到零点钟声响起,杨利民拿了鞭炮挂门口一放。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似乎带起了连锁反应,整个四九城,乃至于全国,家家户户都在迎接新年。
“1961年过去了.......”
.......
新年第一天,春节。
“不能扫地,不能倒水,也不能洗衣服和出远门。”
“奶,前几个我还能理解,纳财不失财嘛,可这不能出远门有什么讲究吗?”
“没啥讲究,祖宗就是这么说的。”
杨利民听到奶奶这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既然是初一的规矩,他自然遵守。
至于奶奶说的不能出远门,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再远他也出不了四九城。
而从今天开始是主要工作,就是去四处走街串巷,俗称拜见。
地方还挺多,街道主任、洪家、老马.......
东西已经置办好,就是估摸着少不了喝酒。
“奶,我出去了。”
礼品装车弄好,他准备出发。
奶奶从屋里拿了条围巾给他披上,叮嘱道:“你慢着点儿,少喝点儿酒,啊?”
“知道了。”
杨利民点点头,推上自行车,慢悠悠的出去了。
先去街道主任那里,两人一见面,对方很是热情。
“小杨,快来,快进屋坐。”
主任将他迎进屋,她爱人帮忙倒了杯热水,也在好奇打量。
“你就是小杨同志吧?幸会幸会!”
杨利民抬头望去,是一个戴着眼镜,挺斯文得体的中年人。
据说是在XX部门担任副手,今年有望更进一步。
他急忙起身与人握手,还记得上次接待就是对方帮得忙,所以心存几分感激。
两人聊了很多,一直到午饭后,杨利民才得以离开。
“小杨同志,以后常来啊!”
“一定一定!”
主任两口子给他送到门口,热情不已。
杨利民点头答应,很快就离开了。
接着是洪家,在这里就没有那么拘谨,但酒确确实实的喝了不少,等到实在喝不下了,老爷子才放他离开,还让明天再来。
杨利民哑然失笑,看看天色,去给老马拜年也只能推辞一天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清醒一点,推车回家,意外发现家里居然有客人来。
走进去一看,老马正带着一国字脸的男人,和奶奶在一旁坐着闲聊。
“哟,回来了?”
“啊,刚从老爷子哪儿过来,本想着明儿个去给你拜年,你怎么亲自来了?”
他一进屋,里面的两人也顺势站起身。
“这事儿说来话长。”
老马欲言又止,示意坐下聊。
奶奶给泡了壶茶,也不打扰他们,回房休息去了。
杨利民过去坐下,见两份礼物摆在桌上,心里就有数了。
“你来就来呗,干嘛还带东西?”
和老马熟悉后,他也不客气。
对方笑了笑,见杨利民目光转向一边,不等他开口,就忙着介绍道:“哦,这位是北影厂的王主任,王楠。”
“小杨同志,您好您好!”
“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王楠很热情的迎上来,杨利民也顺势和他握手,心里有些好奇。
“是电影制片厂的吗?”
“是是,看来您对我们单位还是了解的?”
“哈哈,有所耳闻。”
两人客套一阵,杨利民心中逐渐确定了。
四九城的电影制片厂成立于1949年,建厂初期以拍摄纪录片为主,先后摄制的故事片有《智取华山》《龙须沟》等。
1956年,另行组建zhonyang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后,改为摄制故事片的专业厂。
北影和申城的电影制片厂,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两尊龙头,对后世的影响也很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找自己。
三人坐下喝茶,老马知道他有很多疑问,于是长话短说。
“去年的国庆汇演,你借调到我们战友文工团,排了个话剧《前夜》,还记得吗?”
杨利民点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又不是过了很久。
只是对方这么一说,他也就明白了。
“你们想拍成电影?”
他看向王楠,对于其用意已经确定七八分。
话剧的传播力度自然不可能比得上歌曲,他排的两个节目,歌曲《映山红》全国传唱,而话剧却反响平平。
一方面,这玩意儿并不适用于所有人,另外就是话剧的普及面太窄,工人百姓这个大群体,可能连话剧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随着时间发酵,却是在业内获得高度评价。
王楠,或者说北影看过后觉得很适合,于是找上门来。
“小杨同志,那故事真的很精彩,但您也知道,话剧的表演方式太局限了,很多东西都没表现出来,实在是一种遗憾。”
杨利民点点头,“是这样的。”
本来就是电影删减改话剧,现在又要改回电影?
这倒是不新鲜,国内电影刚刚起步,没什么可拍的。
大部分是红色题材,其他的故事片,很大一部分也都是取材民间故事、戏曲、话剧。
战友文工团同样为他们提供不少好本子,但总得来说......原创太少。
原创这东西摸不着边界,风险很大。
《五朵金花》拍的很成功,百姓也喜欢,但最后还不是被贴上各类标签,主演年纪轻轻就受尽折磨。
《前夜》没有那么多事儿,本身就是主旋律,说破天了也是致敬,也是爱国,也是缅怀过去,展望未来。
“所以你们是要让我来写剧本?”
“是这个意思,还希望您能一起参与到拍摄制作中来。”
杨利民点点头,表示理解。
无论是《前夜》还是《映山红》,实则他都没有版权,是属于战友文工团的作品,自己只是制作人,体制内的那一种。
通俗来讲,这属于集体,不是他个人的东西。
可《前夜》毕竟是自己写的,他们搞不定。
想要扩展成电影,鬼知道怎么扩展。
于是只能来找他。
而对于杨利民来说,既然战友文工团都没有意见,他的意见顶个屁用,自然是接下了。
“这事儿倒是没问题,不过我想听听,你们想怎么拍?”
如果单单是让自己扩展剧本,其他的自己也不想管。
可既然要参与到拍摄和制作中,就有责任和义务,也有权力主持一部分事务。
王楠也明白这个道理,很快就说道:“我们年前就开过一次会,这不今儿个和老马特意来拜访您,也是想问问您的意见。”
杨利民沉吟道:“彩色片能行吗?”
“彩色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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