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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够荒唐了吧?相信我,我们来到这里可能已经发生了的最糟的事情就是我们把一种疯狂与另一种调换过来了。于战争而言,如果你在那种情况下也会像我一样去做,那就是学会用一张硬嘴逃避。”
他们仍在交谈着,不觉爬上一段陡峭而又短促的斜坡,让人喘不过气来,就那么几步就已经和先前一样吃力。而此后不久,大地开始平展。大伙也从迷雾中步出投入到清爽而充满阳光的空气之中。就在不远的前方,静静地躺着香格里拉喇嘛寺。
对于寨维而言,第一眼看到这寺,就有一种感觉围绕包裹着他的整个心灵;那是一种使人透不过气来的,从荒凉孤寂的韵律中飘曳出来的梦幻感觉。的确,这是一种奇特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观。
一片色彩纷呈的亭堂楼阁紧紧依偎着山腰。它绝对没有莱茵兰城堡那种阴森可怖,令人讨厌的做作,而以一种花瓣似的精美与雅致巧妙地镶嵌于悬崖之上,显得富丽而又高雅。
一种庄严而又酸涩的情感把他的目光从蓝灰瓦的屋顶引向上方灰色的岩石棱堡,这风格尤如格丽多沃岛上的维特角塔一般壮美而深沉。远处,在那座光彩夺目的金字塔上面,高耸着卡拉卡尔的银峰雪壁。康维想这该不是世界上最低人心魄的雄奇山景了吧!他还想象着这巨人般的岩石壁峦是如何承载着这雪原和冰川的巨大压力。也许有那么一天,这整座山会崩裂,那将会有卡拉卡尔一半的冰川塌坠到山谷。他惊奇地感到要是有那么一点点风险加上恐怖将会是多么惬意的刺激。
往下展望,景象更是迷人。这山的最壁一直往下,近乎垂直地裂成一个裂缝,这只可能是远古时期某一次地壳催化裂变的结果。
山峡的底部深得模糊不清,呈现给你满眼的翠绿,风被挡在了外面,而匕方有雄踞的喇嘛寺俯瞰着,在康线的心目中,这真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好地方。然而这里即使有人居住,他们的村落也一定彻底被远处根本无法攀登的高山与外界隔离开来,仅有一条爬得出去的隘道伸向喇嘛寺的附近。
康维凝望着峡谷,内心感到一丝紧张和忧虑;或许马林逊的疑虑并非全无道理。然而这感觉却稍纵即逝,很快又被一种更加深送的感觉吞没。神秘与梦幻参半——一种终于来到世界的某个尽头和归宿的感觉。
他根本就记不清楚他们几个是怎么到达喇嘛寺的,或者说寺里的人是通过什么手续和方式来接待他们,怎么给他们解开绳索,怎么又把他们带到寺管区的。
那稀薄的空气中泛起一层淡淡的云烟,仿佛是梦中的纱帐,与瓷青色的天空相映成趣。随着每一日呼吸,每一次凝望,他渐渐沉入一种深深的近乎迷醉的平静,使他对马林逊的焦躁不安、巴纳德的俏皮话以及布琳克罗小姐好像已为最坏情况作了充分准备的忸怩作态都一概无动于衷。
恍惚中康维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很是宽敞,温暖,而且非常干净清洁。还没来得及去注意更多,那个汉族人早下了轿子,并已经在领他们穿墙过院地穿梭于各个厅室之间。他和蔼地说道:“我得道个歉。在路上我没有关照好你们,可事实是这样,那种旅行我很不适应,我得照顾自己。我相信你们也不怎么累?”
“我们费了不少劲哩。”康维笑着回答。
“很了不起了。现在,请跟我来吧,我领你们去看看房间。”
这时,仍然有些呼吸困难的巴纳德一面喘着粗气一面笑出声来,“这么说吧,”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还不怎么喜欢这气候——这空气好像是塞在我的胸口——不过,这窗外的风景还真他妈不错,上厕所得排队吗?这里可不是美国旅店吧、’
“我想,你会发现这里一切都非常令你满意的,巴纳德先生。”
布琳克罗小姐一本正经点头道:“但愿如此,真的。”
“然后呢,”这汉族人接着说,“如果你们与我一道共进晚餐的话将不胜荣幸。”
康维谦恭地答应了邀请,独有马林逊对这意想不到的热情礼遇无动于衷。巴纳德曾因不适应海拔而受了不少罪,可现在,经过努力已经有气力大喊大叫了:“之后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要为回去打点打点,越快越好,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第四章
“你们也看到了,”张说道,“我们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野蛮…·”
天色很晚了,康维还没找到什么理由来否认这一点。他品味着一种身体的放松与精神的警惕相交织的欣快。在他看来,这里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开化与文明。香格里拉所赋予的东西都如他所愿,当然要比他所预料的多得多。一个藏传佛教寺院会拥有中央供暖系统,这在连拉萨都通电话的时代也许不足为奇;然而,它居然把西方的卫生技术工艺与那么多东方的传统手段结合起来,让他不得不佩服这种匠心独运。比如,他刚刚痛快淋漓地享用了一番的那间浴室,就有一个精致的级瓷浴盆,看那商标是俄亥俄艾哥伦的产品。而那些当地的传者用汉族那套时髦规矩来取待他,给他清洗耳朵和鼻孔,然后用一支细细的丝绸药签在他的眼睑下方来回地擦拭。此时此刻他想着要是他的三个同伴也受到同样的关照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康维在中国已经牛活了近十年的时光,并不都在大的城镇,可无论怎么想,他都认为这段时光是他生命中最满意的部分。他喜欢中国人,而且按中国人的方式生活他很自在、舒心;他特别喜欢那些味道精妙的而耐人寻味的中国烹调。
香格里拉的第一顿饭使他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热情和亲切感,但他也怀疑这菜肴里头含有某种药草或是药剂可以增进改善呼吸功能。因为,不止他一个人有异样的感觉,明显地看得出他的几位同伴都已舒畅了许多。他注意到张先生除了一小份蔬菜色拉外什么也没吃,且没有喝酒。“你们会原谅我吧,”开餐时他就作了说明,“我的饮食控制得很严格呢,我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理由他在此前也说过,康维感到纳闷他是以怎么一种使人病弱的方式来虐待自己。此刻,就近一着,却发现很难猜出他的年龄;他略为纤细而且不易细辨的容貌,连同他纹理粗糙的油性皮肤,给康维一种印象——要不是一个过早成熟的青年男子,就是一个保养得很不错的老头。他绝不是毫无魅力可言的那类人;他身上有着某种刻意修炼的谦逊的风格,如此地细致文雅以至于只有在无意之中才能察觉得到。身上穿的刺绣有图案的蓝色丝绸长衫,下摆一如通常地从侧边开叉,加上裹紧脚踝的裤子,整个都是清一色的天蓝。康维欣喜地发觉他具有一种冷静稳重仅有些生硬的魅力。不过,他也知道这并不合所有人的口味。
实际上,这里的情调与氛围,更多是汉族式的而非明确有藏族的特点;这环境本身给康维以一种惬意的回家的感觉。但他不指望别人一定会有同感。同样,这房间也很令他满意,布局巧妙,并简洁地用绒绣挂毯和一两块上好的涂漆面板装饰着。而照明则用的是纸校的灯笼,在恬静的空气中静止不动地输送着光明。他感到一阵涌遍全身的闲适与慰藉,而他渐渐恢复了的思考与推测有可能因某种药剂的作用而几乎无法理会。管它是什么东西,果真有这种药的话,巴纳德的气喘病还有马林逊的粗鲁急躁怎么都减轻了许多呢!他们俩都吃得可以,宁肯在吃上多多享受也懒得说话。康维当时也是够饿的,可他并不感到遗憾因为礼仪要求在处理重要事务中要循序渐进。他从来就不屑于在本来就很愉快的场合中搞得慌里慌张,因而,这种方式再适合他不过了。的确,直到他开始点上一支烟,才文雅地把话题弓!向自己想了解的事情,他于是向张说道:“看来你们是非常幸运的一个群体,对陌生人这么热情。我想你们不是经常招待客人吧。”
“的确很少,”这汉族人稳重而有分寸地答道,“这里可不是游客常到的地方。”
康维冲这话笑了笑,“你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在我看来,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偏僻的地方了,而且有一种独特的文化在这里兴旺繁荣,而不受来自外界的污染。”
“污染,何出此言?”
“我说的污染是指那些轻歌曼舞的乐队、电影院、霓虹灯广告牌等等这类东西。你们的抽水马桶已经够摩登的了,在我看来,仅有某些方便和有益的东西才值得你们从西方引进到东方。我常想罗马人是幸运的,他们的文明能够发展到热水浴室却没有半点地沾染上那些灾难性的机械技术文化。”
康维停顿下来。其实他一直在流利地即兴发挥着,并非在故弄玄虚,主要是想营造一种气氛,并要控制这种气氛。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但也只是希望回报一下这极为谦恭的礼仪,并免于使自己的好奇表现得太露。
可布琳克罗小姐却没有这种瞻前顾后。
“请你给我们讲讲这座寺庙,好吗?”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张皱了皱眉头,非常德雅地表示着对这种单刀直入的反感。“非常乐意,女士,尽我所知吧。你希望了解哪些方面的情况呢?”
“首先,这里有多少人,属于什么民族?”很显然她很有条理性的头脑的运作差不多就同在巴斯库的修道院时一样离不开本行。
张答道:“我们当中专职喇嘛约有50个,有少部分从事其他行当的,像我本人,还没有完全人行,不过,经过一段适当的时间后就可以入行了,还是有盼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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