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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关道。
某处密林中。
刘协端坐在一块石头上,微闭着眼睛,正不知思考什么。
在其身旁,乃是太傅袁隗,同样皱着眉,陷入沉思。
良久后,密林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袁隗睁开眼睛,扭头望去。
但见......
从密林中窜出一个人来,神色忧忧,欠身拱手道:“陛下、太傅,从峣关方向传回消息,弘农王率领大军,正在朝武关方向逼近。”
“果真来了。”
袁隗脸上没有丝毫的震惊,反而非常澹定。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叹口气:“看来樊稠、段煨、士孙瑞都没能迷惑住弘农王,他一定意识到长安已经是座空城,这才想要直扑武关道。”
“既如此。”
刘协深吸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袁隗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因此早有决断:“陛下放心,此前弘农王既然已经中计,那么接下来,咱们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对武关的进攻。”
“臣已经打探过了,武关守将乃是一个叫做霍笃的无名鼠辈,而且麾下士兵也只有数百人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陛下别忘记了。”
袁隗扭头瞥向刘协,眸中闪烁着腾腾杀气:“咱们已经有一支兵马,进入到南阳境内,只要咱们这边开战,南阳那边会立刻行动。”
“前后夹击之下,武关岂能持久,或许要不了多久,陛下便可进入南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南阳!”
此前进攻峣关的时候,便是前后夹击,虽然士孙瑞被伏火雷霆弹杀得非常狼狈,但只要他们吸引住了火力,关内的兵马便可得手。
如今,只不过从峣关转移到了武关而已,这样的战术必然可以实现,毕竟驻守武关的不仅仅是无名鼠辈,更未关键的是,攻城的乃是朝廷绝对的精锐。
敌军实力降低,而自己实力增强。
那么,此战的胜率自己可以大幅度提升。
刘协对此丝毫没有怀疑,甚至还肯定地点了点头:“只要能拿下武关,凭咱们的精锐,趁势拿下南阳,简直易如反掌。”
《金刚不坏大寨主》
“太傅。”刘协扭头瞥向袁隗。
“在。”袁隗揖了一揖。
“走吧。”
言至于此,刘协豁然起身,扭头瞥向武关方向,长出口气:“咱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朕的皇兄可不是那么容易战败的。”
袁隗颔首点头,朗声道:“喏,陛下放心,此战我等必胜。”
刘协极其自信地恩了一声:“朕自然是相信你的,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袁隗拱手:“喏。”
旋即。
二人出了密林,继续向着武关方向赶路。
三日后,终于抵达武关境内,举目瞭望前方,依稀可以看到武关城头,飘扬的大纛旗,以及正中巍峨的门楼。
“陛下,咱们到了。”
袁隗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压低声音道:“从昨天传回的情报看,武关方向还在持续不断的进入老百姓,并没有封锁城门,看来弘农王的情报还没到。”
“恩。”
刘协缓缓点头,暗松口气:“按照计划,如果咱们可以进入武关,便直接行事,强行占领城关,以防后方的敌军。”
“切记!”
言至于此,刘协低声提醒道:“要抓一些活口,争取学会伏火雷霆的使用办法,咱们也让我那皇兄,尝一尝伏火雷霆的滋味。”
话虽然说得是平平澹澹,但实际上,刘协心中却在臆想,若是伏火雷霆能够把刘辨炸死,那该多好啊,这天下是我刘协的,中兴大汉必不久也。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难容二主!
大汉天下有且只能有一个皇帝,这是刘协早就已经清楚明白的,以前是他没当上皇帝,但是现在既然当上了,那就一定要当到底。
至于皇兄?
呵呵!
在当年自己被董太后抚养时,刘协便清楚的明白,皇家没有丝毫的亲情可言,什么狗屁的皇兄,父皇在时,便是皇兄,父皇不在,便是敌人。
你死我活的敌人!
!
这次若是侥幸能将刘辨干死,那么刘协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以将皇兄的遗产继承,到时候即便是袁隗,也得给咱靠边站。
袁隗欠身拱手道:“陛下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若当真杀入武关,会在第一时间抓个活口,抢占伏火雷霆的仓库。”
“很好。”
此刻的刘协,已经有些热血沸腾了。
可是,正在这时,前方急匆匆奔来个熟悉的身影。
刘协视之,乃是尚书令袁基。
但见......
其人眉头微蹙着,神色略显紧张,彷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因此,不等袁基开口,便被刘协挥手打断:“袁尚书,发生了何事,竟如此着急?”
袁基这才揖了一揖,回答道:“陛下、太傅,适才从武关道方向传回情报,武关守将霍笃已经封闭了城关,暂时禁止百姓进入。”
“哦?”
刘协不由一愣,双眸中写满了惊诧:“禁止了?”
袁基极其肯定地道:“恩,禁止了。”
“昨日还没禁止,今日便禁止了,这会不会有些太巧合了?”
“的确巧合,但或许,是弘农王的情报到了。”
“该死!”
刹那间,刘协想要平安进入武关的梦,直接破碎:“这情报来得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没有早到,也没有晚到,偏偏咱们刚到武关,它就到了。”
嗤呼!
嗤呼!
刘协气得接连大喘口气,皱眉望向袁隗:“太傅,看来咱们只能依照此前的计划行事了,配合关内兵马,强攻武关。”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皱着眉,轻声道:“陛下,这件事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老臣以为未必会是巧合。”
“哦?”
刘协愣怔,不明所以:“太傅这是何意?”
袁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向袁基:“速去打探,弘农王距离咱们,还有多远。”
袁基揖了一揖:“喏。”
旋即。
转身离开,下令斥候速速打探。
刘协试探性问道:“太傅,你这到底是何意思?”
袁隗叹口气,扭头望向皇帝:“陛下,按照斥候的脚程来判断,在弘农王返回武关道时,开始核算,也应该早封闭城门了,不是吗?”
“啊,这......”
刘协皱着眉,情况似乎的确如此。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如果弘农王从长安返回武关道,证明他已经识破了咱们的计策,而武关却迟迟没有封锁,证明他识破计策比较晚。”
“陛下,您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是矛盾的吗?”
“还真是......挺矛盾的。”
刘协仔细想了想,缓缓点头道:“难道没有一种可能,最开始皇兄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现在才刚刚得到准确的消息?”
“的确有这种可能。”
“但是......”
话锋一转,袁隗直接否定道:“如今是什么情况?咱们要杀奔南阳,鸠占鹊巢,若弘农王已经有了疑心,是绝对不会等到证据确凿,然后才下令的。”
“没错。”
刘协点点头。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皇兄刘辨,那么同样会尽早动手,而非是等有确凿证据再动手,毕竟南阳若是有风险,他在长安打得再好,也没什么卵用。
然而......
刘辨却没有在第一时间下令封闭武关,而且刚好又赶上自己抵达武关时,封闭了武关,其中的确有种阴谋的味道。
嘶—!
刘协倒抽一口凉气,试探性问道:“太傅,那您说,皇兄如此这般,到底何意?”
袁隗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考了片刻,轻声道:“暂时还不清楚,要等情报回来以后,才能真正得出结论。”
“不过......”
言至于此,袁隗双眸中露出阴诡之色:“弘农王此举必定有重要的意义,绝非咱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而且,他既然从峣关返回,必然应该是骑兵开路,快马冲锋,但这么长时间,咱们后方没有半点消息,俨然已经证明,对方压根不着急。”
刘协听得有些迷湖,但却感觉很有道理:“那这是为何?”
袁隗吐口气,轻声言道:“按照老臣的猜测,弘农王之所以敢放慢脚步,根本原因是因为武关方向,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他完全可以以逸待劳,慢慢赶来。”
“毕竟,武关道两侧尽皆是悬崖峭壁,除了武关、峣关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弘农王已经控制了峣关,若再掌控武关,咱们就只能等死。”
刘协惊诧,目瞪口呆。
不得不承认。
袁隗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若自己是皇兄,也一定会这样做。
“报—!”
正在这时,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协、袁隗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陛下、太傅,大事不好了,咱们后方的老百姓,忽然全都不见了。”
“啊?”
刘协顿时愣怔:“老百姓竟然都不见了?”
斥候点点头:“没错,的确都不见了,他们没有向前,似乎在往后走。”
“往后?”
袁隗闻言,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弘农王这样做,是害怕咱们以老百姓为要挟,因此才放慢脚步。”
“对方必定有官兵混在队伍中,然后趁着咱们集中兵马时,快速将老百姓运输出武关,以及弘农王后方,好给接下来的作战提供战场。”
在进入武关道内以后,袁隗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就必须要将分散的兵力集中在一个范围,而且为了不暴露,甚至要远离老百姓的队伍。
而弘农王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才派人加速分化队伍,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独独将他们给空了出来。
厉害啊!
可真是厉害!
袁隗佩服的五体投地:“怪不得,武关可以如此准确的拦住咱们,原来他们已经彻底掌控了咱们的行踪。”
“该死!”
刘协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智商有种被皇兄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心中是又惊又惧:“如果当真如此,那咱们岂不是必死无疑了?太傅,咱们该怎么办。”
袁隗皱着眉,沉吟良久:“陛下勿急,且容老臣想想。”
刘协恩了一声:“好好,太傅快想。”
良久后,袁隗终于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咱们此刻应当强攻武关,同时派人严防弘农王,以防其突袭我军后方。”
“按照目前双方的差距,恐怕弘农王至少还需要一天时间,才能抵达武关,证明咱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强攻武关。”
“虽然其预料到了咱们会混入武关道,但如今南阳内部,已经有了咱们的兵马,双方协同作战下,还有一丝胜算。”
刘协同样想到了这一点,沉吟片刻,缓缓点头:“看来目前也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袁隗欠身拱手道:“有陛下您在,全体将士必定可以死战。”
“好。”
刘协不再犹豫,铿锵而言:“速速传令下去,杀奔武关,展开强攻,争取在一日之内,破开武关城防,杀入南阳。”
袁隗颔首:“喏。”
当即,大军撤下伪装,开始向着武关狂奔。
不过一刻钟而已,便抵达武关城下。
此刻,刘协站在马车上,身穿着冕服,手持着宝剑,怒指城头,铿锵下令:“弟兄们,此一战乃是生死存亡之战。”
“胜,则生;”
“败,则死!”
“希望尔等尽皆可以为长安而战,攻克武关,杀入南阳,朕答应尔等,若是进入南阳,尔等尽皆有功之臣。”
众将士齐声呼喊:“万岁!万岁!万岁!”
刘协声嘶力竭:“攻城!”
众将士:“杀—!”
喊杀声震天彻地,乌泱泱的兵马宛如潮水般涌向城关,不过片刻,便有滂沱大雨般的箭失从空中飞过,迎着攻城众将士,直接罩了过去。
“怎么会?”
袁隗顿时意识到不妙,皱眉盯着武关。
“太傅!”
刘协急问:“怎么回事?”
袁隗唇角下意识抽搐片刻,眼神中满是骇然:“陛下,弘农王果然早有准备。”
刘协皱着眉,凝视着前方战场:“太傅,你这是何意?”
袁隗叹口气道:“情报上说,武关不过数百兵马,但这波箭失的密度,恐怕已经有过千的兵力了,证明弘农王加强了武关的防守。”
“该死!”
刘协咬着牙,恶狠狠瞪着前方战场:“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袁隗深吸口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陛下勿急,虽然弘农王增加了武关的防守,但咱们同样是精锐兵马,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士孙瑞带着的兵马虽然也是精锐,但毕竟只是执金吾的兵马而已,而刘协带着的兵马,可是皇宫的亲卫,虎贲、羽林。
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虎贲、羽林,乃是皇帝陛下身旁,最最精锐的兵马,绝非是寻常的兵卒。
诚如现在,即便承受了武关的一波箭雨袭杀,也依旧没有滞阻他们的进攻,甚至连伤亡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似这般强大的队伍,再加上南阳境内,提前隐藏好的奇兵助阵,的确如袁隗所言那般,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此刻,刘协终于安静下来,凝视着战场。
蓬!蓬!蓬!
但见......
一架架的云梯搭在武关城下,虎贲、羽林精锐,开始攀登而上,直扑武关城头。
可迎接他们的,不是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更不是箭失袭杀,而是一个又一个,如同雨点般坠落下来的伏火雷霆弹。
Boom!
Boom!
Boom!
下一个瞬间,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随即响起。
不过,虎贲、羽林军明显有了堤防,虽然是简易的云梯,但下部却极其笨重,乃是数根木竹合并而成,轻易不会被炸伤。
至于虎贲、羽林更是快速闪烁避让,更有甚者,已经在后方开始进行土工作业,要挖出一定的壕沟,来对付这样的爆炸。
虽然,依旧有很多兵马,因为闪躲不及,而死于非命,但相比在峣关下的兵马,已经是非常稀少了。
即便是城头上的主将霍笃,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忍不住开口称赞:“哎幼,看来陛下说得没错,这支兵马的确是精锐。”
“哼!”
一旁的男子霍峻昂首铿锵道:“什么狗屁的精锐,再是精锐,也是血肉之躯,岂能禁得起伏火雷霆的伤害。”
“大哥,咱们背后便是南阳,有使不完的伏火雷霆弹,昨日太史通又派人送来二十箱,现在平均人手三十枚伏火雷霆,便是敞开大门,他们也杀不进来。”
“阿峻。”
霍笃扭头瞥向霍峻,极其郑重地道:“咱们虽然占有绝对的优势,但也时刻要保持警惕,不可轻敌。”
“诚如陛下,即便知道咱们有使不完的伏火雷霆弹,却也在第一时间,给咱们增兵到了两千人,这便是陛下常胜不败的原因。”
“连陛下都不会小觑对手,又何况是你我兄弟!”
“切记!”
言至于此,霍笃强调道:“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要做到,不因敌人的强大而自怯,不因敌人的弱小而自傲!时刻保持敬畏之心,才是为将之道。”
霍峻欠身拱手:“大哥放心,阿峻记住了。”
“恩。”
霍笃满意地点点头。
旋即。
目光落在城外的兵马上,指着那些手持铁锹的兵马:“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是准备在城外挖战壕,以躲避咱们伏火雷霆的攻势。”
“而且你瞧,他们云梯的下部,明显经过了加固,这分明是在应对伏火雷霆,所以即便咱们有使不完的伏火雷霆弹,也绝对不可放松警惕。”
霍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城外兵马,缓缓点头:“的确如此,大哥,如果他们以土工掘进的方式,来减弱咱们的伏火雷霆弹攻势,咱们应当如何应对?”
霍笃摇了摇头,遗憾地道:“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许等到那个时候,咱们非得要跟敌军精锐展开白刃战了。”
霍峻深吸口气,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寰首刀:“没关系,即便是白刃战,咱们也照样不会害怕,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会等陛下赶来。”
“先别管那么多。”
霍笃大手一挥,朗声言道:“在他们开挖出战壕之前,咱们要将伏火雷霆弹的威力,发挥到最大才行。”
“弟兄们。”
霍笃声嘶力竭,铿锵下令:“朝着人多的地方,给我狠狠的打,不必担心伏火雷霆弹不够用,咱们营中多得是,管够,给我狠狠的打!”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密密麻麻的伏火雷霆弹,如雨点一般,从城头落下来,跟着便响起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不断收割着敌军士兵的性命。
霍笃扯着嗓子呼喊:“没错,就是这样,瞄准再打,引线有数息的燃烧时间,没有那么快爆炸,大家放心便是。”
“千万要瞄准了打,谁能扔的准,扔的远,等打完仗以后,本将军亲自奖励他咱南阳生产的醉仙酿,而且放他三天假。”
如果说此前众将士只是把伏火雷霆扔出去,那么现在,大家全都在仔细寻找目标,而且尽皆全力让自己的伏火雷霆,可以达到精准杀敌的效果。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霍笃已经明显感受到,城下敌军的死亡率,正在不断提高,这证明本方将士的命中率,在不断提升。
果然!
新式的兵器,就要有新式的战法。
不能像是以前的弓箭一样,靠着覆盖率来提升杀伤率。
虽然,伏火雷霆弹同样是覆盖率的问题,但却与弓箭的袭杀,有着截然不同的要求。
毕竟这东西的爆炸,是有延迟性的,而箭失的袭杀,乃是即时性的,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Boom!
忽然,一声爆响在城外响起,随即有断胳膊、断腿儿,在空中四下狂飞。
霍笃眼神骤亮,立刻抬手指向外面,大声呼喊:“适才是谁扔到战壕里的?报上名来,战后奖励一坛醉仙酿。”
城头有士兵在呼喊:“将军,是我,李铁蛋!”
霍笃毫不犹豫:“好,记得战后去找我。”
李铁蛋兴奋不已:“好的,将军。”
霍笃以此激励众将士:“尔等也要多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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