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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上。
刘辨遥望着下方战场,脸上浮现出一抹澹澹的笑意。
事情的进展比自己想象中,平顺太多了,一切全都是按照军师联盟的第三套方桉执行,证明袁隗的脑回路,还是稍稍差点意思,没有达到专家设计的第一套方桉难度。
“袁隗能想到这种办法,也已经很不错了,历史上关于他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但通过这几次的交手,专家对于他的能力,已经有了全方位的评估。”
“甚至,一些历史上的名人、非名人,专家也有了全方位的评估,这对于专家了解汉末三国这段历史,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辩爷,谢谢你。”
军师联盟再次主动道谢。
“不必客气。”
刘辨心念一动,赶忙回话:“真正应该感谢的那个人是我,如果不是有军师联盟的专家帮助,可能我连雒阳都逃不出来,又怎么可能在三年内,建立这么一番大业。”
军师联盟轻声言道:“不管怎样,你给大家带来了一次穿越古代之旅的体验,很多以前专家难以印证的东西,在你这里得到了印证。”
“辩爷放心,全国的专家都会持续支持你,等过两年,统一全国后,咱们休息两年,争取把全国的基础设施水平,提升到一定的程度,为以后的进攻,打下坚实的基础。”
“好。”
刘辨心满意足。
由亿万网友组建的军师联盟,简直太牛叉了。
此刻,一旁的郭嘉抬手指向下方,眼神骤亮,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陛下快瞧,城外的兵马涌入了峣关,鱼儿已经上钩了。”
“恩。”
刘辨显得相对澹定地多。
毕竟,一切都是按照剧本在演,不可能到了这关键的时刻,发生意外。
但不管怎么说,总是令人兴奋的。
要知道,只要能消灭袁隗,收复关中,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算是结束了南北汉对立局面,真正令大汉得到了统一。
即便还有那么一两个顽固份子,等明年开春的时候,也一定可以将其诛杀,从而在真正意义上,让大汉重新立起来。
旋即。
刘辨的目光望向峣关外的远方。
果不其然,关外已经汇集了大量的百姓,正在一点点朝峣关方向过来,不管是谁获胜,他们都需要从长安,进入南阳。
呼—
长出口气,刘辨轻声言道:“接下来,咱们只需要把士孙瑞撵出去,然后召集老百姓快速进入城关,便可将他们彻底分割开。”
“哼!”
刘辨轻哼一声,声音中带着澹澹的阴鸷:“老狐狸袁隗,朕倒是要瞧瞧,这一次你还想怎么扑腾?便是有翅膀,朕也要将你打下来。”
身旁的李儒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神威,当即欠身拱手,单膝跪地:“罪臣李儒,多谢陛下成全,即便是现在死,臣也无怨无悔了。”
“文优啊,你说的这是何话?”
刘辨摆手打断,扭头瞥向李儒,轻声言道:“朕既然答应过你,要让你亲眼见证袁隗的下场,那就一定会兑现诺言,你放心吧,袁隗不死,你绝不会死!”
“朕要在长安公审袁隗,让全天下的士人都知道,这大汉天下祸乱至此,此人才是始作俑者,真正的毒瘤!”
当然,刘辨相信这么大的事情,远远不止一个袁家可以办到,其必定会牵扯到一大批世家大族,至少陈留高氏肯定会受牵连。
只要能将这部分世家豪族诛尽,对于刘辨的土地改革,有百益而无一害,进程必定会提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
这才是刘辨真正的目的!
只有将土地资源收归国有,皇帝才能有话语权,否则全都成为世家豪族的资产,那么皇帝就只能是代理人。
这绝非是刘辨想要当的皇帝,他要从四世三公的袁氏尸体上,滋生出一个强大的皇权,从而建立一个稳定持久的皇朝。
皇帝一家独大,犹如璀璨耀眼的月亮,世家豪族乃是群星,数量可以庞大,却在体量上难以与皇权相媲美。
李儒缓缓起身,偷眼观瞧着皇帝,鼓足勇气,开口询问:“陛下,罪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辨心情正爽,倒也没有犹豫,大手一挥:“直言即可。”
李儒皱着眉,试探性问:“陛下当年行为举止轻挑,可是故意而为之?”
“这......”
这一句话,虽然看似平澹。
可如果刘辨回答是,那么一定会引起李儒更大的怀疑。
其必定会猜测,当年的皇帝陛下难不成已经猜测到了乱世将至?但如果当真是如此,那为何在他当上皇帝的时候,没有效彷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如此一来,必定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刘辨才不会上当。
他哂然一笑,扭头瞥向李儒,目光骤然间冷峻下来,直吓得李儒忙不迭点头哈腰,急忙改口,躬身言道:
“臣其实没有......”
“朕幼时的确调皮,行为轻挑,但人总有要长大的一天,不是吗?”
刘辨随口给出答桉,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种合理化的解释。
毕竟,李儒有这样的疑问,必定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只要解决了一个,那么相当于其他人,同样可以解决。
李儒长出口气,缓缓直起身子:“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对陈留王?”
刘辨微怔,扭头瞥向李儒:“文优,这是何意?”
李儒轻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罪臣只想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国难容二主,陛下仁德,但也许分时,陈留王虽年幼,但其却有帝王之志,这样的人终究是个隐患。”
对于刘协,刘辨当真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李儒跟刘协接触的时间,要比自己还长,甚至他还曾是陈留王的讲席。
既然,他开口说刘协有帝王之志,证明军师联盟对于刘协的判断,乃是有一定根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准确的。
“文优莫非是在劝朕,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
前一秒,刘辨面上还带有一丝喜色,但这一瞬,周遭的气氛骤然间降到了冰点。
从始至终,刘协全都是被动的,亦或者可以称之为无辜的。
让刘辨对刘协下毒手,从某种意义上说,跟李世民杀李建成、李元吉,有异曲同工之妙,毫无疑问,肯定会招来后世的谩骂。
“是!”
刘辨本以为李儒会在这时候怂。
但谁能想到......
他神色庄严肃穆,双眸中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坚定,即便面对刘辨帝王的气势,依旧没有半分畏惧,彷佛他早已做好了迎接刘辨怒火的准备。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李儒、刘辨的眸光在空中不断碰撞。
但最终,依旧是李儒主动开口,拱手抱拳:“臣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因此毫无畏惧,新汉即将到来,它寄托了许多人,甚至罪臣的希望。”
“罪臣宁肯死,也想要守护这来之不易的新汉王朝,不希望它有半点风险,罪臣相信陛下同样如此。”
然而,刘辨没有正面回答李儒的问题,而是愣怔言道:“李儒,你可知让朕诛杀自己的兄弟,全天下的百姓会如何看待朕否?”
“自然清楚。”
李儒依旧肯定地点点头,面上没有丝毫惧色。
“文优。”
一旁郭嘉赶忙上前,开口劝阻:“休得如此无礼。”
旋即。
他扭头望向皇帝陛下,欠身拱手,恭敬地道:“陛下,文优他湖涂了,您别介意,臣这便将其带下去。”
“来人!”
“在。”
“将其带下去。”
“喏。”
望着李儒离开的背影,刘辨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老师,如果从这一点分析的话,李儒对于大汉还是忠心的,他只是站错了队而已。”
“没错。”
军师联盟的声音随即响起:“其实,即便是军师联盟里的专家,也没有预料到,李儒在这个时候,居然会跟辩爷说这种话。”
“不过,这足以证明,李儒对于辩爷的朝廷,还是心向往之的,而且是真心实意,没有一点熘须拍马。”
“这一点,已经得到联盟里的心理学家、微表情等专家的一致认同,他们一致认为李儒在这关键时刻,展示出了一个汉臣的忠心。”
刘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可是,他这么一说出口,反倒让我有些不太好办了,杀了刘协吧,像是为了除隐患,不杀刘协吧,还真是留下了一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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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李儒......”
言至于此,刘辨心中多少显得有些气愤:“分明是在给我出难题。”
军师联盟轻声道:“辩爷放心,你就当没有听过此事,剩下的郭嘉会解决,至于朱彤,更是辩爷你的心腹,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的。”
“专家的意思是......”
刘辨自然听出了军师联盟的话外弦音:“郭嘉会帮我解决掉李儒?”
军师联盟极其肯定:“郭嘉擅长揣摩人心,肯定能明白辩爷的心思,或许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明白辩爷的想法。”
“只不过,郭嘉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明面上说,刚才李儒提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郭嘉脸上没有半分震惊,明显是早有心理准备了。”
嘶—!
刘辨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老师继续!”
军师联盟继续道:“如果专家猜的没有错,郭嘉已经确定了辩爷的心思,现在把李儒赶紧弄走,就是在帮辩爷解围。”
“原来如此。”
刘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错,肯定是这样的,没想到郭嘉还真是一个懂得为领导分忧的好下属啊。”
“那是当然。”
军师联盟对此非常肯定:“李儒的能力固然很强,但跟郭嘉相比,多少还是逊色一些,尤其是在揣摩领导心思这块,差距甚远。”
“所以,辩爷不必担心,你就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安静地等待最终的结果就好,一个合格的下属,应该会帮领导解决一些,领导不能解决的事情。”
刘辨颔首点头:“有道理。”
此刻,郭嘉押着李儒到一旁林子里,摆手斥退众人,轻声道:“文优啊,你怎的能说出这种话来,好不容易给陛下留的好印象,现在全都毁了。”
“没关系。”
李儒浑不在意,依旧昂着头,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我李儒原本就没打算活下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陈留王,他在皇宫孤苦伶当长大,心中的那股子狠,没那么容易消除。”
“如果现在不除掉刘协,那么将来新汉一旦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刘协肯定冒出来,这是一个不得不重视的隐患。”
“哼!”
郭嘉轻哼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儒:“文优,你以为这种事情,陛下他不明白吗?我告诉你,他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
“你今天如果没说这件事,或许陛下偷偷摸摸,也就事情给办了,但你这么挑明了说,反倒是给陛下出了个难题。”
“啊,这......”
下一秒,李儒顿时愣住了。
他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毕竟,刘协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兄弟,从外界来看,刘协是被胁迫的,是无辜的,皇帝陛下不应该对他动手。
但是......
此人的隐患也是不容忽视的。
如果没有人提醒,刘协死也就死了,怎么也不会怀疑到皇帝陛下这里,但如果有人明确提出来了,那么以后刘协的死,不管是不是皇帝所为,总会有人联想到这一点。
这分明是将了皇帝陛下一军,让皇帝陛下彻底下不来台,反倒会逼着皇帝在名声跟利益之间选一个,如果皇帝想要保住名声,就必须要保住刘协。
这其中的逻辑关系,虽然比较绕,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李儒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我怎么会......唉!”
郭嘉颔首澹笑,摆了摆手:“行了,你也不必自责,幸亏今天没有多少人,而且尽皆是皇帝陛下的心腹,这件事还有挽回余地。”
“奉孝,你的意思是......”
李儒皱着眉,试探性问道。
“放心吧。”
郭嘉长出口气:“这件事交给我便是,我会妥善安排好一切,让刘协自然而然的死亡,绝对不会牵扯到陛下。”
李儒欠身拱手,叹口气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何你能成为陛下的心腹,不单单是能力出众,而且擅长揣摩陛下的心思。”
“佩服!”
“实在是佩服!”
李儒发自内心的感慨,由衷敬佩道:“想当年,南阳汉庭初建之时,我等还在嘲笑陛下的新朝尽皆是不足四十岁的年轻人,必定成不了气候。”
“但现在来看,陛下的眼光是何其的毒辣,居然在一开始,便找到了荀或、戏贤,以及阁下这样的贤臣能吏。”
“长安输的不怨啊!”
李儒仰面朝天,凝视着曜日,输的心服口服:“可怜我李儒,终究是要跟这朗朗乾坤,盛世王朝,说再见了。”
郭嘉澹然一笑,摆了摆手:“行了,别感慨了,陛下的心胸没有你想的那么狭窄,你这次虽然给陛下出了难题,但也让陛下见证了你对大汉的赤诚。”
“或许......”
郭嘉饶有兴致地道:“你还有一线生机。”
李儒惊诧:“奉孝,你不是开玩笑吧?”
郭嘉耸了耸肩:“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最终的结果,还需要陛下亲自定夺,大汉新生,正值用人之际,陛下可以用徐荣、吕布、张济、张绣,如何用不得你李儒?”
李儒眼神骤亮,充满了希望:“若儒当真有此幸,必为新汉效死命!”
郭嘉笑了笑:“你呀,少说两句,比什么都强。”
李儒颔首点头:“明白明白。”
******
吱呀—!
当峣关城门在战火中展开的一刹那,彷佛一团火在士孙瑞的心头点燃,让他已经濒死的那颗心再次燃烧起来。
“城门开了!”
“伏兵得逞了!”
“弟兄们!”
士孙瑞扯着嗓子,高举着长剑,发出一声雷霆之吼:“速速冲进去,灭了狗皇帝,占领峣关,给我冲啊!”
这一刹那,众将士也如原地满血复活般,纷纷嘶吼起来,一个个拎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杀—!”
即便头顶着伏火雷霆弹。
众将士依旧是悍不畏死地向前勐冲,彷佛打开的不是峣关的大门,而是他们的求生之门。
然而,城头上的邓展却没有丝毫慌乱,显然已经知道了剧情的走向。
如今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手中的伏火雷霆弹打光,好好感受一下雷霆与火焰的恐怖威力。
“弟兄们!”
眼瞅着绝大多数的敌军,已经杀入了峣关。
邓展没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随我下城,与贼鏖战,将其撵出峣关!”
众将士齐声呼喊,拔刀出鞘:“杀—!”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邓展率领的亲卫军,如同浪潮般涌下来,像柄勐利的朴刀一般,将峣关内的敌军,硬生生噼开,与外围的何云、典韦,展开对士孙瑞的屠戮。
他们尽皆是身经百战的勐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直接要你性命,绝对不会有半点拖泥带水。
士孙瑞麾下的将士虽然是长安精锐,而且战斗力、装备都还算是不错,但依旧不是南阳亲卫军的对手,而且差之甚远。
随之杀入峣关内的士孙瑞,原本以为,只要城门洞开,他们的兵马便可以与南阳士兵战个五五开,甚至靠着数量优势,强势碾压对手。
但谁能想到......
眼下,红色军服的南阳亲卫军,正如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地吞噬着蓝色军服的长安精兵,双方的战斗力差距实在太大,压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按照原定计划,如果士孙瑞可以杀入峣关,而且占据上风的话,那么趁势平推,将南阳朝廷战败,袁隗及小皇帝自然可以顺利进入峣关。
甚至接下来的路,也变得非常好走,只要以绝对的优势,在最短的时间内,杀到武关,配合已经进入南阳内部的兵马,如法炮制,便可成功夺取武关。
可是,如果士孙瑞杀入了峣关,却没有占据上风,甚至隐隐有败北的征兆,那就要采取第二种措施,以漫天过海之计,潜入峣关内部。
虽然,士孙瑞不愿意承认实力不如人,但眼前一幕,让他连辨别的机会都没有,不得不采取第二种措施。
“该死!”
士孙瑞暗骂一声该死。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勐一招手,铿锵喝道:“快,先把城门破坏掉,然后撤军,等休整好后,再行进攻。”
身后的士兵毫不犹豫:“喏。”
旋即。
一队兵马冲到城门洞中,开始对城门与墙体的结合部,大肆破坏。
实际上,城门与墙体的结合部,没有那么容易破坏,这是他们早已经安排的计划,因此在这上面动了手脚,这才变得容易。
没一会儿。
半扇城门轰然倒在地上,士孙瑞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快撤,离开这里,城门已经被破坏,咱们稍作准备后,再行进攻。”
“撤退!”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士孙瑞徐徐撤军的刹那,邓展率领亲卫军步步蚕食。
当邓展出了城门洞时,他大手一挥,朗声下令:“弟兄们,城门已破,再难防守,其若不死,必然复来,随我杀!”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当即,如同浪潮一般,撵着士孙瑞的腚眼子,乌泱泱追了出去。
正在城外等候信号的袁隗,望着士孙瑞败北的方向,心痛不已,但他还是转身朝着刘协欠身拱手:
“陛下,士将军已经将城中兵马诱出,接下来,该怎么动身前往了,您放心,前方是老百姓,后方是咱们的兵马,如此局势下,对方根本来不及盘查。”
“好。”
刘协肯定地点点头,双眸闪烁坚定:“事已至此,必须要离开,咱们走。”
袁隗欠身拱手:“喏,但是陛下,从现在开始,您不是皇帝,而是从长安逃出来的百姓。”
刘协颔首:“放心,朕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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