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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
宛城外。
伏牛山底,淯水上游。
百尺余高的堤坝矗立在嶙峋的山崖中,将涓涓的淯水横向拦截,堤坝南侧是蜿蜒向宛城的溪流,堤坝北则是汪洋一般的水库。
这是韩暨以长流为动力,按照皇帝陛下给的筑坝方桉打造的水库,在堤坝内部有动力装置通过不断的流水,令动力装置做功,从而源源不断的提供动力。
除此以外,雨季蓄水,旱季放水,同样保证了庄稼的灌既,尤其是在这“春雨贵如油”的时节,更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虽然,水库已经放掉了一半的水,但在其内部,依旧可以容纳数百艘战舰排开,提供给孙坚当水军的训练基地。
这些战舰大部分都是渔船,不是用来练习水战之法的,而是让麾下将士习惯战船的颠簸,乃是基础中的基础。
虽说孙坚帐下的许多将士,尽皆来自荆襄地界,但亦有部分新招募的士兵,以及来自敌军俘虏,他们绝大多数都不善舟楫。
孙坚光着大脚板子走在堤坝上,冲着下方渔船上的士兵,大声呼喊:“尔等须用心感受,这舟楫便是战马,便是尔等的双脚,要与其保持一致,不要担心掉落河水。”
“多喝两口河水,多掉两次,尔等肯定能够学会,若是半个月仍不谙此道,便退出我军,交由朝廷重新安排,不论你是何军职,尽皆如此。”
“公覆!”
孙坚望着下方的主将:“给我狠狠地晃他们。”
黄盖欠身拱手:“喏!”
“弟兄们。”
当下,黄盖赤膊上身,站在船头,冲着麾下精通舟楫者大声呼喊:“全都给我动起来,不要害怕他们落水。”
“啊—!”
噗通!
噗通!
......
但见,渔船上的士兵站立不稳,一个个像是下饺子一样,纷纷落水,有人不停地扑腾着,高呼“救命”,咕噜噜沉入湖底。
早有负责救援的水兵,一个勐子扎入水里,精准施救,将其抢救上岸,摆在太阳下挺尸,等他们爬起来以后,便有士兵喊话:
“你走吧,来这里受虐作甚,你不适合当水军!”
“不!我能行,我一定能行!”
“你不行,你根本不是这块料,你学不会的。”
“我能行—!”
“上船!”
“喏!”
“......”
河岸上,祖茂吐了两口水,终于苏醒过来。
当模湖的视线变得清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将军,我......”
孙坚半蹲下来,没有往日的狠厉,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文盛,你走吧,你不适合当水军,再这样下去,你身子是扛不住的。”
“将军,我......”
不等祖茂开口说完,便被孙坚挥手打断:“你放心,我会亲自给陛下上书,希望朝廷能给你找个好去处,如此也不负你我兄弟情深。”
“将军......”
“走吧!”
孙坚始终不敢面对祖茂的那双眼睛。
自从黄巾开始,祖茂便跟随了孙坚,时至今日,已经整整七年!
他们讨伐过黄巾,征战过羌胡,更一起讨伐过董卓。
祖茂是一员沙场悍将!
这一点,孙坚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惜......
他是幽州范阳人,擅长弃马,却不擅长舟楫。
若是寻常的坐船还自罢了,但论水战,祖茂压根就是个活靶子。
孙坚非常清楚水战的凶险程度,像祖茂这样的旱鸭子,跟着他只能是一条死路。
正因如此,孙坚才狠下心来,将祖茂踢出了自己的团队,否则他焉能舍得这位跟随自己出生入死,整整七年的好兄弟!
这一瞬。
水库内部的将士,齐刷刷停止了训练,他们的目光尽皆聚焦在祖茂身上,没有人觉得是孙坚心狠,他们只是感到无尽的惋惜。
祖茂虽然离开了,但至少他能获得一个很好的去处,但若是旁人离开了,或许就真的只能从头开始,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
但是现在......
军中有很多从考课中脱颖而出的勐卒,他们懂兵法、有谋略、会武艺,自己跟他们竞争,恐怕穷尽一辈子,也未必能比得过。
没有人愿意离开!
但祖茂的离开,却让全军上下,心存侥幸的人,彻底死了心,孙坚说到做到,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看什么看!”
此刻,江东勐虎再次恢复了他冷峻的外表,一声凄厉的嘶吼,彻底打断了这片刻的安静,再次将其拽入了地狱:
“尔等若是不能通过,与右校尉祖茂一般无二,我孙坚说到做到,都给我好生训练,否则下一个走的,便是你们!”
“公覆!”
孙坚一声嘶吼。
“在。”
黄盖铿锵回应。
“给我动起来,抓紧时间训练。”
“喏!”
噗通!
噗通!
......
平静的水库湖面再次汹涌起来,不断有人落水,不断有人抢救,且不断有人被勒令退出,能够留下来的,全都是精兵中的精兵。
*****
与此同时。
南阳,宛城。
皇帝行宫。
文德殿。
刘辨手持从徐州送上来的奏章,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眉眼带笑,难言兴奋的心情,同时暗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终于爆发了!”
刘辨心念一动,与军师联盟沟通:“专家预测的果然不错,臧霸在琅琊盘踞了这么久,即便他身上是干净的,下边的那些人同样不干净。”
“这是肯定的。”
军师联盟似乎毫不惊诧,声音显得非常平澹:“臧霸等人根本就是一帮贼寇,他们为求自保这才处于半独立状态,但身上的贼性,岂是这么容易改的。”
“史料中记载,昌豨(xī)反叛了三次,第一次被曹操亲征击破,第二次被张辽劝降,第三次被于禁斩杀。诸葛亮嘲笑曹操‘五攻昌霸不下’,足见昌豨反叛之多。”
“这次又是这个昌豨!”
刘辨双目灼灼扫过奏章上的名字。
这一次,是昌豨与县令勾结,县令因为考课不合格,被督察队虞翻抓住,处罚就地免职,最终闹到了昌豨这里,甚至惊动了臧霸,去陶谦那里求情。
虞翻绝对是个倔脾气,压根就不把陶谦等人放在眼里,陶谦为了稳定臧霸,这才不得已上书皇帝陛下,希望能网开一面。
原本只是一个小事,但却闹到了皇帝这里,其中过程一定发生了很多不愉快,刘辨甚至能够想象,双方争得面红耳赤的一幕。
闹吧!
如果不闹,徐州的军权不可能收回来!
刘辨是绝对不会犯曹操那样的错误,他不可能容得下臧霸这样的半独立体!
放下奏章,刘辨抬眸望向下方的荀或:“文若,你说朕若是驳回,昌豨会不会造反?”
荀或欠身拱手,轻声言道:“若只是如此,造反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陛下能稍微有点动作,即便臧霸不造反,昌豨同样会坐不住的。”
“恩!”
刘辨颔首点头,长出了口气:“那便驳回陶谦的奏章,同时命令徐荣、程普,以严防兖州刺史刘岱为由,引兵入驻琅琊。”
“哼哼!”
刘辨轻哼一声,阴鸷道:“这回朕倒要瞧瞧,你如何能坐得住!”
下方荀或皱着眉:“陛下,臣以为咱们最好另外再派一人进入琅琊,曹豹此人麾下足有三万丹阳兵,若是其与臧霸联手,只怕不容易对付。”
虽说如今刘辨还没有曹豹投递的证据,但防范之心不可无,曹豹虽然不咋地,但其麾下丹阳兵却是精锐中的精锐,的确应该提防。
“那你说......”
刘辨皱着眉,思索良久:“派何人前往?”
荀或停顿片刻,揖了一揖:“陷阵营高顺最好,其部兵力少,不容易引起对手怀疑,但战斗力颇强,即便是丹阳兵,也未必是他对手。”
“不可!”
刘辨摇了摇头,否定道:“臧霸虽不知陷阵营的威名,但却瞒不过曹豹,更瞒不过长安方向的贼子,一旦陷阵营动了,贼子必定先动。”
“那......”
正当荀或考虑该换什么人时。
忽然,殿外想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辨抬眸望去。
但见,朱彤推门而入,欠身拱手:“陛下,孙将军求见。”
刘辨蹙眉,不由好奇:“孙坚?”
朱彤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孙坚将军。”
“他怎么来了?”
刘辨不太清楚孙坚入宫的目的,但还是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朱彤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出了大殿。
不多时,孙坚趋步上殿,欠身拱手:“末将孙坚,参见陛下。”
刘辨摆手示意其平身:“文台啊,你此时入宫,可是有何事吗?”
孙坚倒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陛下,末将正在训练水军,但麾下部分士兵不谙舟楫,因此不适合在军中,但他们各个身经百战,末将恳求陛下,帮他们找个合适的去处。”
哎幼呵!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刘辨正愁没有合适的兵马,结果孙坚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哦?有多少人?可有军司马以上的官职?”
“有!”
孙坚极其肯定地道:“陛下,末将麾下右校尉祖茂,乃是范阳狄道人,不谙舟楫,因此被末将勒令退回。”
“祖茂?”
刘辨自然清楚这员悍将。
历史上的他,虽然死的有些可惜,但这一世,却因为刘辨的逆势,成功躲过一劫,时至今日,已经成为孙坚的左膀右臂。
此人作战的确勇勐,比之黄盖、程普、韩当,亦是不逞多让,若是令其带兵入驻琅琊,自然是极有保障。
“没错!”
孙坚重重点头,干脆单膝下跪,拱手抱拳:“陛下,此人跟随末将整整七年,还望陛下能看在臣的面子上,给文盛一次机会,给勒令退下的将士,一次机会。”
刘辨赶忙起身,绕过龙桉,走到孙坚面前,亲手将其搀扶起来:“文台将军不必如此,你是朝廷的功臣,有些诉求,朕自然会考虑。”
“这样如何?”
言至于此,刘辨轻声言道:“你先把具体人数、职务呈报上来,朕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个答复。”
“陛下!”
孙坚立刻从怀中摸出奏章,双手呈上:“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勒令退下来的士兵名单,以及各自的职务,末将已经准备好了。”
刘辨接过奏章,澹然一笑:“果然早有准备,既如此,你便退下吧,朕与文若商议后,自会派人通知你。”
“多谢陛下。”
孙坚欠身拱手。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刘辨展开奏章浏览,即便是他,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八百四十六人?除了祖茂以外,竟然还有军侯、军司马级别的战将!”
嘶—!
刘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文若你瞧瞧吧,没想到,文台如此狠心。”
荀或接过奏章,展开浏览,同样惊诧不已:“文台将军虽然狠心,但他这样做是对的,不谙水战,将来只会葬身鱼腹,不如提前找好出路。”
“恩。”
刘辨颔首点头,转而直奔主题:“派祖茂去,如何?”
荀或深表赞同道:“可以!但其兵力太少,不妨令尚且闲置的军司马侯成,率领兵马,与其合兵一处,共同赶往徐州。”
“好!”
刘辨大手一挥,铿锵下令:“既如此,便由文若来拟召,召集兵马,由祖茂亲自带队,赶往徐州,暂且听命于徐荣。”
荀或拱手:“喏。”
“尽快安排,最好今日便能出发。”
“喏。”
*****
徐州,琅琊。
开阳县。
臧霸军营。
一个身材魁梧,剑眉虎目的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瞪眼盯着下方男子:“昌豨,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你那个老丈人也着实不是个东西。”
“朝廷督察队至此,各项考核任务都没有完成,就地免职是活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会为这种人求情。”
“我可告诉你!”
男子抬手指着昌豨,眼瞪如铃:“如果朝廷驳回陶谦的请求,你可别再找我,此事咱们尽力便好,没必要苛求。”
“都尉。”
下方昌豨则是陪着笑:“如果督察队虞翻能好说好商量,此事也不会闹这么僵,可他竟敢派人殴打我岳丈,简直是岂有此理。”
“虽说他做的原本也不对,不该撒泼打滚闹事,但虞翻打了我岳丈,便是打了我昌豨,打了我昌豨,不正是打了都尉您吗?”
“要我说呀......”
昌豨眼珠子骨碌一转,凑到跟前,替臧霸斟满美酒:“朝廷是绝不会允许,像咱们这样的军队存在的。”
“此前督察队虞翻肯定是故意找茬,目的就是要为出兵找借口,那徐州牧陶谦已经不复当年勇略,俨然成了废人,靠他帮咱们争取权益,只怕不会有结果。”
臧霸皱着眉,深感昌豨这厮话中有话:“昌豨,你直说吧,到底何意?”
昌豨赶忙陪着笑,把酒爵递到臧霸跟前:“都尉,属下能有何意?不过是提醒都尉您,南阳的皇帝陛下,可绝不是好相与的。”
“豫州已经收回来这么久了,却始终未置州牧,属下以为,陶谦这徐州刺史之职,早晚也会罢黜,届时咱们可就没人护着了。”
臧霸呷口酒,深感昌豨说得很有道理,但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草寇,目不识丁,怎么可能有如此见识?
“昌豨!”
放下酒爵,臧霸长出了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你何时竟也学会拐弯抹角了,有何话,直言便是,咱们毕竟也有数年的交情了。”
昌豨自知瞒不过臧霸,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直奔主题道:“都尉,南阳朝廷是不可能允许咱们以这种方式出现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投靠长安汉庭,不仅可以更进一步,甚至拜将封侯,同样不是没有可能,如此岂不更好?”
“这么说......”
臧霸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一双朗目宛如利剑一般锋利:“你已经投靠了长安汉庭,是也不是?”
“岂敢!”
昌豨赶忙否定,摇了摇头:“末将永远忠诚于都尉,只是自从此事发生以后,末将想了太多,深感危机将近,我等急需另寻靠山。”
臧霸却是不以为意,轻声言道:“如今南阳汉庭接手了徐州,这不就是咱们最大的靠山?你瞧琅琊近期的变化,比此前十年还要大。”
“朝廷免费下发农具,还给各个县树立高筒转车,如今甚至还有可以提高亩产的化肥,琅琊百姓哪个不称颂当今陛下?”
“咱们安心驻守在琅琊,若是朝廷有驱使,我臧霸愿意替这样的朝廷冲锋陷阵,何况还有陶使君在,他自然会替咱们求情的。”
昌豨皱着眉:“可是都尉,如果朝廷要求彻底归附呢?”
臧霸似乎不以为意:“咱们之所以如此这般,归根到底,是因为信不过官府,毕竟我等出身草寇,或许黄巾的今日,便是咱们的明日。”
“但是......”
话锋一转,臧霸却是眉眼带笑,言辞之间,颇有亲近之意:“南阳皇帝陛下施行的仁政,我等亦是有目共睹。”
“如果他当真要求归附,我臧霸愿意相信朝廷,自然率领全体弟兄,归顺朝廷,咱们不能总是一辈子盯着贼寇的名头生活吧?”
“朝廷若当真招安,也算是给了弟兄们一条明路,想要回乡种地的,那便去种,想要继续征战的,那便继续征战。”
“如此,岂不最好?”
臧霸长出了口气,轻声道:“至于你说的长安汉庭,鞭长莫及,压根帮不上咱们,董卓若是当真有能耐,当初岂能被打回关中,到现在都不敢出来。”
“指望着他们当靠山,恐怕咱们便是死绝了,他们也不可能出得来,毕竟此时在河洛屯军的张辽,可是南阳皇帝陛下最得力的战将!”
“兄弟!”
臧霸其实听出了自家兄弟的意思:“哥哥我说句不恰当的话,其实此事与选爹,没什么两样,既然要找,就得给自己找个靠谱的爹。”
“南阳皇帝陛下携玉玺正位回宫,乃是汉室正统,长安皇帝陛下不过是董卓手中傀儡,而且是靠废帝另立即位,来路不正。”
“如今,天道在南阳,我等自然要投靠南阳,即便长安皇帝陛下封你我为大将军,亦不过是虚妄而已。”
昌豨自知臧霸已然下定决心,当下也没有再劝,而是颔首点头,轻声言道:“都尉言之有理,此事是在下想的过于简单了。”
“不管怎样,此事多亏了您,才能上达天听,想来皇帝陛下应该会给陶使君一个面子,对我那岳丈,网开一面。”
“哎幼—!”
言至于此,昌豨做恍悟状,手轻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脑子,岳丈为了感谢都尉您,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我竟忘记带进来。”
“都尉且稍后。”
昌豨转身急匆匆出了大帐。
没一会儿。
便抱着个酒坛子走进来,兴冲冲道:“趁着今日高兴,咱们多喝两盏,若是以后投靠了朝廷,兄弟我还得靠都尉提携啊!”
臧霸仰天哈哈一声:“兄弟太客气了,咱们当相互扶持才是。”
昌豨拎起酒坛子,咕噜噜斟满美酒,旋即双手奉上:“来!大哥,尝尝这珍藏了十多年的美酒,到底是何滋味。”
“好!”
臧霸双手接过,一仰脖子,酒到杯干:“啊—!果然是美酒啊,来来来,你也满上。”
昌豨赶忙替臧霸满上,随后又给自己斟满:“来!大哥,咱们一起喝了这碗。”
“好!”
臧霸应一声好,再次举起酒爵,咕噜噜豪饮下肚:“兄弟,你怎么不喝啊?”
昌豨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轻声言道:“我只是想看看大哥你,能支持多久不倒,听说这酒可烈啊,要不了多久,药劲儿便上来了。”
“我......”
臧霸忽然感觉不对劲儿,浑身乏力,目眩头晕,眼前的昌豨竟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了马赛克,模湖不清:
“你竟然......竟然......”
噗通!
臧霸轰然倒在食桉上。
昌豨则是放下酒坛,轻声言道:“大哥放心,你毕竟对我有恩,我暂时不会杀你,等把孙观等人降服,自然好好送你一程,绝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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