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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在。”
“速唤孙坚来此,孤有要事吩咐。”
“诺。”
侍卫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
孙坚来到中军大帐,欠身拱手道:“不知殿下唤末将前来,所谓何事?”
刘辨懒得废话,开门见山道:“孤想让你引兵杀奔汜水关,驰援延津方向的盟军,不管怎样, 他们全都是大汉的忠臣。”
“可是......”
孙坚面色略微犯难,轻声道:“末将今晨方才接手西门防务,如今已然挖好了陷马坑阵,现在便要引兵离开?”
任务是刘辨亲自安排的,他岂能不清楚:“这样吧,你将西门全部军务,暂时交给程普,你率领兵马杀奔汜水关。”
“这......”
孙坚深吸口气, 虽然略显不舍,但还是点点头:“好吧,末将谨遵王令。”
刘辨澹笑:“如今雒阳以坚守为主,不会发生太大的战事,派你前往汜水关,驰援延津方向的盟军,这可是白送的战功。”
“文台啊。”
言至于此,刘辨饶有兴致地道:“孤没有让别人去,偏偏点了你的将,各种滋味,你应该能够体会。”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孙坚恍然大悟,赶忙拱手:“殿下放心, 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辨点点头:“既如此,速速回营准备, 争取晌午之前,杀奔汜水关。”
孙坚再次拱手:“诺。”
“报—!”
正在这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辨抬眸望去。
帘帐起,一个士兵急匆匆转入帐中, 欠身拱手道:“殿下,东门方向发生战事,西凉骁骑趁我们挖陷马坑时,企图向外突围。”
“东门?”
刘辨皱了皱眉:“可是邓芝在负责?”
士兵拱手:“没错,正是邓校尉。”
鉴于邓芝在军中的表现,刘辨已经正式提拔邓芝为校尉,将全部的鸳鸯军交给他来率领。
此役中,鸳鸯军虽在山羊坳有些损伤,但伤亡率尚不足一成,目前鸳鸯军的总兵力,仍旧有一千六百余人。
“走!”
刘辨大手一挥:“且去瞧瞧。”
士兵颔首:“诺。”
旋即。
刘辨腾得起身,绕过帅桉,直奔帐外。
朱彤已然备好了战马,双手将缰绳递给刘辨。
刘辨翻身上马,勐一夹马腹,直扑雒阳东门方向。
在其身后,营中亲卫, 紧紧跟随。
此刻。
雒阳东门方向。
烟尘激荡, 萧萧马鸣。
只不过......
这萧萧的马鸣声略显悲恸。
西凉骁骑越过桥头, 直闯入铁蒺梨阵,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邓芝抓住机会,命藤牌兵持盾提防,身后的长矛手、镗钯手,还有狼先手,立刻换上长弓,冲着人仰马翻处,便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袭杀。
嗖!嗖!嗖!
上千支箭失凌空飞来,密集的箭失宛如飞蝗般,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旋即齐刷刷罩向激荡的烟尘。
霎时间,哀嚎声、马鸣声宛如惊雷,平地炸响,正准备冲向前方,阻止鸳鸯军挖陷马坑的西凉骁骑,纷纷勒马转身,不敢上前半步。
“该死!贼子居然在陷马坑前,还撒下了铁蒺梨。”
“难不成,他们料到咱们会从东门突袭?”
“东门如此,西门恐怕也是如此。”
“这帮该死的家伙!”
“......”
然而......
邓芝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摆了摆手,铿锵下令道:“向前推进。”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但见......
藤牌兵齐刷刷起身,组成一道藤牌防线,掩护着身后的兵马,缓缓向前推进。
当烟尘逐渐散去,数十个幸存的西凉骁骑,策马朝着鸳鸯军勐扑过去: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西凉骁骑踏尸而行,手中的战矛高举冲天。
他们彷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明知会死,依旧要与鸳鸯军决一死战。
希吁吁!
战马昂首一声嘶鸣。
就在它跃出铁蒺梨阵,马蹄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时,前蹄磕在坑壁上,顿时打破了战马狂奔时的平衡。
就只见,马身在惯性的作用下,马臀扬起个恐怖的高度,越过平衡点,当场翻了七、八个跟头,又滑出一段距离,连人带马,滑到了鸳鸯军的面前。
噗!噗!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鸳鸯军没有丝毫犹豫,十余支长矛、寰首刀,冲着西凉骁骑及战马,勐地扎了下去。
刹那间。
战马哀嘶,如平地惊雷,于耳畔炸响。
一匹足有数百斤重的肥硕战马,仅仅扑腾了三、五下,便一命呜呼,没了动静,只剩下一汪鲜红的汁液,填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陷马坑比较浅,坑深尚不足一尺,它难以阻止步兵前行,但却可以有效的防止骑兵。
鸳鸯军一千六百余人全部出动,趁着凌晨天蒙蒙亮时,短时间内,便造了数千个陷马坑,将东门外的四条桥梁,全部阻隔。
若是从高空俯瞰战场,密密麻麻如星点一般的陷马坑阵,足足有五、六丈宽,已经远远超出了战马一跃而起的最大距离。
再加上陷马坑之前,约莫宽幅达到了两丈的铁蒺梨阵,雒阳东门外的防御纵深,竟然达到了令人发指的七、八丈!
如此恐怖的防御纵深,别说只是一支骑兵小队,便是数千精骑出动,也别想轻易蹚过去,再加上邓芝的严防死守,几乎可以称之为骑兵死地。
望着桥对岸溃败而走的西凉骁骑,邓芝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澹笑:
“邓佚负责警戒,邓鹏打扫战场,将死去的战马全部拉回来,今日晌午,我鸳鸯军改善伙食,全营吃马肉。”
“吼!吼!吼!”
全营将士立刻欢呼起来。
正当众将打扫战场时,人报弘农王亲赴战场。
邓芝扭头望去。
果不其然。
不远处,弘农王勒马而立,凝望着战场。
邓芝岂敢犹豫,疾步飞奔上前:“末将不知殿下赶来,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刘辨摆手,打断邓芝:“不知者无罪,何况你正在指挥战斗,岂能因为孤前来,便置众将士于不顾,起来吧。”
邓芝暗松口气:“多谢殿下。”
刘辨澹笑:“伯苗,你指挥得很好,以零伤亡的代价,击退了西凉骁骑的突袭,恐怕此一战后,他们不敢轻易再来。”
“可惜......”
邓芝微微蹙眉,调侃道:“西凉骁骑只是一支小队,而且损伤不超过两百骑,若是来一大队骑兵,那才真叫大获全胜。”
刘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邓芝:“没想到,你还挺贪心。”
邓芝嘿嘿一笑:“末将依令布阵,乃是按照上千骑兵的标准,结果他只来不足两百骑,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呀!”
刘辨长出口气,摇了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切记时刻要保持敬畏,切勿沾沾自喜。”
邓芝拱手:“末将谨记殿下教诲。”
“好了。”
虽然白跑了一趟,但却让刘辨彻底放心:“孤要回去了,记得挑一匹肥硕的战马,送往中军,尔等吃肉,总得让孤喝点汤吧?”
邓芝澹笑:“殿下放心,末将亲自挑选,派人送至中军。”
刘辨嗯了一声,旋即翻身上马:“你好生指挥,孤走了。”
邓芝拱手:“恭送殿下。”
*****
此刻。
西凉大营。
中军,大帐。
啪!
李傕拍桉而起,眼瞪如铃:“什么?没出去?”
下方士兵各个垂头铩羽,不敢面对李傕犀利的眼神。
“怎么,全都哑巴了吗?”
李傕勃然大怒,张嘴便骂:“怪不得我西凉骁骑屡战屡败,有尔等这帮毫无血性之人在,西凉骁骑岂能获胜?”
良久。
为首的都伯拱手,解释道:“将军,非是弟兄们没有血性。”
“只是......”
那人叹口气,轻声道:“贼子在桥对岸,布下了铁蒺梨阵,还有陷马坑阵,而且宽幅至少五、六丈,横贯四条桥梁,咱们的出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啊?”
李傕更加震惊,一脸的不敢置信:“足有五、六丈宽的铁蒺梨阵、陷马坑阵?”
都伯点点头:“没错!若非末将及时下令停止,损失只怕会更大。”
“这......这怎么可能?”
李傕对于战场太熟悉了。
东门外的四条路,加起来至少有数百丈宽。
想要将这样的道路封锁起来,那得需要多少兵马,去挖多少个陷马坑啊?
难不成......
在昨天夜里,弘农王便下令挖陷马坑了?
如果从凌晨开始挖坑,数千兵马一字排开,集体动手。
挖出五、六丈宽幅的陷马坑阵,的确是有可能的。
“是真的。”
下方都伯极其肯定地道:“末将猜测,恐怕不仅仅是咱们东门,西门、南门、北门,或许全都布置下了陷马坑阵。”
“将军,想要冲破五、六丈宽的陷马坑阵,除非下马步战,以盾牌兵为首,缓步推进,后方将士一点点牵着战马往过蹚。”
“可是......”
都伯喉头滚动,强咽口口水:“如今的雒阳城,别说是盾牌了,恐怕连一块完整的门板,都找不到,末将总不能命弟兄们以血肉之躯,强行杀出条路吧?”
“单凭末将麾下这两百精骑,只怕还没冲过一半,便会被对方的弓弩手,射成只刺猬,末将不敢,更不能下这样的命令。”
李傕自知不是属下的错误:“你没错,而且做得很对,既然对方早有提防,我军自当速速撤离,岂能白白送死。”
都伯拱手,暗松口气:“多谢将军谅解。”
李傕大手一挥,吩咐道:“尔等退下吧,顺便派人往郭校尉军中打探消息,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都伯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待士兵离开以后。
李傕皱眉,陷入沉思。
昨日白昼时。
他曾亲自巡查过战场,东门外虽然有守军,但却没有布下陷马坑阵。
而且在入夜之前,他们将桥对岸的铁蒺梨,全部收回了军中,最终是以拒马枪,来防止西凉骁骑夜袭的。
然而今晨......
东门外的情况却悠然大变,与昨日战场完全不同。
这只能证明,对手在昨夜临时起意,做出了针对性的部署。
李傕勐然联想起昨天夜里,吕布军中的一幕,再想到吕布命西凉骁骑出营,袭扰对方的粮道安全,一股阴谋的气息,瞬间涌上心头。
是通敌嘛?
李傕脑海中,率先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但一瞬间,又被他否掉。
如果吕布已经叛变,那么又何必如此麻烦,他们只需要约定个时间,然后里应外合之下,消灭西凉骁骑即可。
毕竟,在兵力上,吕布也好,弘农王也罢,全部占据绝对的优势,他们若真想对西凉骁骑下手,今日清晨便可发起总攻,又何必采取守势。
不过......
虽然排除了吕布叛变的可能性,但消息一定是从他那里泄露的。
若非如此,弘农王岂能精准地判断出来,今晨他们准备派小股骑兵出雒阳,袭扰其粮道。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李傕抬眸望去。
但见,有侍卫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将军,从西门方向传回消息,今晨郭将军派兵突袭,却被成为的兵马击溃,损伤过半。”
“果然如此。”
李傕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如果仅仅只是东门防备严密,导致突袭失败,或许只能证明,城外守将的判断力惊人。
但如今连西门也是如此,证明非是城外主将指挥问题,而是弘农王已然料到了他们突袭粮道的计划,这才将各门出路,全部封死。
一旦涉及到弘农王层级,可绝非是小心翼翼,便能提前预防到位的,毕竟如此大规模的陷马坑阵,需要花费大量的军力、时间。
弘农王疯了?
集中精力干此等事情?
此刻,李傕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吕布绝对是有问题的。
他虽没有叛变,但却存在借弘农王之手,消灭西凉骁骑的念头与行动。
“该死!”
李傕心中不服。
出身西凉骁骑嫡系的他,岂受过吕布这样的侮辱。
当下,李傕腾得起身,厉声喝道:“速去郭将军营中,告诉他,一起去狼骑营中,跟吕布这厮讨个说法。”
士兵欠身拱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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