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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司马门乃天子才能通过,石闵进入旁边的东掖门,穿过长长的永巷,来到太武殿前。此时大殿两旁鼓吹令按照规制设十二案,乘黄令陈车辂,尚辇奉御陈舆辇,此时金石之声大作。
随着音乐声响起,石闵缓缓踏入殿内,官吏已集聚朝堂,各服其服。李农居百官之首,此时也对视致意。
这时典礼官宣布道:“皇帝升舆,即御座。”
石鉴缓缓的从旁进入,端坐在御座之上,石闵缓步上前,在丹墀之前跪下,石鉴示意典礼官开始仪式。
这时典礼官宣布曰:“制皇太子石闵,吉日元服,率由旧章,展礼”。
随即打开册封石闵的召旨,大述其功德,结束之后。典礼官合上诏书宣布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厥幼志,慎其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随即石鉴赐石闵平身,石闵转身面对群臣。
这时,外面黄钟大吕响起,太乐令撞黄锺之钟,五钟皆应,协律郎举麾,鼓柷,奏太和之乐。典礼官宣道:“众臣朝拜皇太子。”
众臣跪下,复又立定,典礼官再道:“再拜。”
后又说道:“三拜。”
这时石鉴在御座缓缓起身说道:“石闵忠勇体国,朕感念其诚,如今大礼已成。来人呈上来。”
此时旁边的侍者只端过来一杯御酒,酒体混浊,颜色昏暗,石闵只盯了许久,缓缓从托盘里举起一杯。
石鉴也举起酒杯,对石闵祝福道:“朕与卿同饮此爵,祝赵国福寿绵长。”说完只举杯一饮而尽。
石闵只端着酒杯,端详了很久,响起王泰的话语,怀疑酒里含毒,只说道:“臣实在不胜酒力,今诸事繁杂,臣欲待礼毕之后和吾皇痛饮。”
说着竟径直将酒放回旁边侍者的托盘之上。
殿上的大臣,特别是羯族的大臣见石闵如此不给石鉴面子,心中只大为不满,翕动不止。一旁的杨环见石闵不饮那杯酒,心中却不慌乱,随即说道:“如此,老奴令宫中少府准备宴席,与陛下欢饮达旦。”
只一瞬间杨环躲过石鉴手上的酒杯,奋力投掷,“噹。”
石闵只看到旁边侍者端着那托盘下有一丝隐隐的光亮,只在那一瞬间却化成了一道寒光。
石闵旁边的侍者只把托盘投掷向石闵,石闵一个躲闪,躲开了。那托盘连酒杯摔在在地上,只“嗞”一声,泼洒酒的地面上冒出一缕青烟,果是含有剧毒之物。
石闵刚躲过托盘的攻击,那侍者已经手持一把匕首只赐到他跟前。石闵一个躲闪,手臂一抡,化解了那人的攻势,只一飞踹,将那人踢下台阶之下。
此时大殿上瞬间慌乱,埋伏旁边偏殿内的杀手已经齐齐冲了进来。高台之上石鉴和旁边的杨环已经一瞬间逃到旁边。
石闵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只和杀手厮杀起来。
殿内的众臣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顿时慌作一团,纷纷冲出殿外。杀手在御阶之上齐齐围住石闵,还好石闵手中已有匕首,加之其勇武非常,旁边的军士一时半会儿也难以下手,但毕竟双拳难敌众手,只过了一会儿,石闵肩上,两腿已被长戢刺杀,情况危急。
眼见周边的军士要齐齐围住之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在石闵前方的军士被一盏飞来的宫灯击中,登时倒下。
只听到在这时有人在殿中大喊道:“大将军快走。”循声看去,原来是李农。
当时突逢变故,殿中众文臣武将皆慌乱逃走,只有李农还在现场,见石闵被人重重围困,此时他手中亦无兵器,见旁边有一宫灯,故而扔了出去。
石闵只捡起那人掉落的长戢,趁势跨下台阶,只往殿外冲去。
石闵和李农联手欲出殿门,此时大殿外埋伏的幽蓟杀手也纷纷围了上来。
石闵对李农说道:“没想到吾等汉人为石氏征战至此,到头来还是要将吾等杀戮殆尽。”
李农只在旁边笑道:“不妄和大将军在人世上走一遭,足矣。”
两人俱怀死志,正在对峙之时,却见那些幽蓟杀手后面穿来一阵响动,不多一会儿,后面一阵刀剑相接之声。
只一个身着卤簿华服的人冲到里面叫喊道:“大将军,末将孙威掩护大将军杀出重围。”原来是随行石闵大驾进去的百人卫队,那些人在广场上等待,闻听殿中有异动,便速速拿出藏匿的兵刃只向大殿杀来。
石闵大喊一声:“天不亡我,杀。”
包围的杀手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干扰,中间裂出一道缝隙。
只在那一刻石闵和李农连同孙威将军所率的亲随两边接应,只杀出殿外,石闵和李农在亲随的护卫下,只向东掖门外杀出。
皇帝石鉴在杨环的护卫下已经来到铜雀台。
石鉴惊魂甫定,只紧握着扶手,向杨环兴师问罪道:“贱奴,没想到你在这太武大殿上敢公然行凶。”
杨环只呵斥,“事急从权,如今石闵权势滔天,何虑场所。只是没想到,石闵居然如此惜身,若饮那杯毒酒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杨环只长叹一声,“唉,到底没有一击中地。”
杨环随即问下面的宫人,殿中情况如何,石闵有无被擒杀。
宫人只忐忑不安的跪下,回话:“石闵这次进宫,亲随之中百人乃是乞活军军中健儿,此时石闵携李农冲出太武殿,只往东掖门而去。”
杨环只有一丝愠怒,“石闵着实狡诈,想不到还留后手。”忽然一阵嗤笑,“有百人又有何妨,如今石闵在这邺宫里是游龙浅滩,看他如何能逃脱这天罗地网。”
这时龙骧将军孙伏都前来,躬身行礼道:“石闵、李农等俱已谋反,忠贞之士已在东掖门埋伏,臣率领卫士,谨向陛下先行启奏,免得惊扰陛下。”
杨环看着瘫坐在御座上的石鉴,代陛下下旨道:“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忠勇体国,此乱臣贼子速速诛杀,万毋迟疑。”
孙伏都笑道:“末将得令。”随即转身向众军士说道:“诛杀逆贼,剿灭石闵、李农。”
石鉴许久从御座上坐起,只惴惴不安的说道:“若石闵得以逃脱,卿意如何?”
“逃脱?”杨环厉声呵斥道,“此天罗地网,这次石闵在劫难逃。”
此时东掖门内也是短兵相接,只在城墙高处,埋伏的羯族将士万箭齐发,石闵、李农的身旁亲卫已是折损过半。
众人护送着石闵、李农且战且走,意欲退出巷道。可是如今羯族的军士把持脱身不得。
石闵大喝一声,“取我双刃矛!”
亲随从安车之下取出暗藏的兵器,石闵接过冲锋在前,只杀得羯族军士尸横遍野,巷道狭窄,军阵也施展不开,只看到挡在石闵身前的人一个个被他斩下。
在城墙上观战的石成大急,忙命道:“关闭城门。”
旁边的军士喊道:“大人,如今敌我交错,若关城门里面的断无生路还请……”
“混账,放跑了石闵、李农怎么办。”
这时石闵、李农的部属越战越少,但如同困兽犹斗,羯族军士一时也奈何不得。那知就在这时,身后的铁链响起。石闵的部下大叫道:“不好,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困在这巷道里。”
石闵见此振臂一呼喊道:“众将随我征战沙场多年,如今非死于敌手,而死于自家人之手,吾辈深以为耻。今羯族军士反叛,屠戮我汉族同胞,我们已无退路,众位随我杀出去。”
石闵部属皆为其征战多年的部下,袍泽之义非比寻常,闻听此言,热血沸腾,瞬间爆发非凡战力。
只见石闵亲卫,组成敢死之士列在石闵跟前,形成锥形攻势,齐齐冲杀,一人倒下了,另一人顶上,若一人与其缠斗,另一人从旁刺杀,如海浪翻滚波涛前进,此乃陷死之阵,有去无回。然石闵亲卫皆慷慨赴死,毫不畏惧。
城墙之上的侍中石启大急,“快,快放箭,一定要把他们拦住。”
“大人,我们兄弟也和他们纠缠在一起,如此时放箭,会误伤自家兄弟。”
石启一把抢过传令兵的刀,架在他的头上,“我不管何人,我只要石闵!”
“唰唰唰”一时箭如雨下。
石闵亲卫一人大喊道:“保护将军。”
众人举起盾牌为石闵、李农遮盖,旁人不顾己身,不多时便身中数箭,倒下了。
这时空中飘起了阵阵雪花,只落在地上的血泊之中,也渐渐变成血色的晶莹。
负责截击的羯族军士被箭雨误上的也不在少数。
城门此时还在缓缓的放下,东掖门城门高耸,平时不常放下,此时距离地面还有两三丈的高度。
羯族的军士喊道:“誓死拦住石闵。”
“快快,拦住石闵。”
石闵的亲卫也看到城门马上就要降下,但此时陷死之阵离城门还有,二三十步之遥,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只见队伍里的一人,从前面一人的肩膀上面踏肩飞过。只从天而降,陷在羯族队伍里,羯族军士一时大乱,身边的羯族军士拿短刀长矛,只把他刺成了一个血葫芦。
截击的羯族军士被着突然而降的人打乱了阵脚,中间竟露出了一条缝隙。
石闵的亲卫抓住这一时机,散开冲杀,为首的亲卫大喊道:“将军快走!”
此时城门落下已只有一丈多高,眼看城门就要落下。
突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杀出来,顶天立地,立在城门下面,原来他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妄图抗下这千钧中的城门,石闵的亲卫被那人所感染,也立在城门之下,不让城门落下。
此时羯族的军士大急,“把这些人都给我砍了。”
石闵亲卫用血肉之躯抗住城门的同时,也被那些羯族纷纷刺穿胸膛。
“冲啊!”石闵大吼一声,手持双刃矛,只斩杀身旁的羯族军士,意欲杀出了重围。
雪忽然变大了,鹅毛般的大雪只遮盖了大地上道血色,披上了一席厚厚的白纱,仿佛那一场杀戮被苍天有意遮盖。
“砰!”东掖门的城门终于关上了,石闵和李农杀出重围。但随石闵进宫的百余亲卫只剩下廖廖数人而已。石闵用袖口擦拭了一下他的双刃矛,颤抖的把它收入刀鞘。
望了一眼同样浑身是血的李农和数位随从,仰天长叹道:“我不负石氏,石氏尽皆负我。”
看着劫后余生的众位,石闵此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大喊道:“今日胡汉不两立,不是他羯胡小儿亡,就是我汉人生,与其引颈就戮,不如奋力一搏。众位随我杀尽胡人。”
“杀,杀,杀。”
人虽少,声彻四海。
忽然一随从眼尖,忙向石闵禀道:“将军远方尘土飞扬,恐来人不少啊。”
石闵豪情满怀,只笑道:“李司空,看来今日你我皆要命丧于此了。”
李农亦笑道:“将军豪情万丈,和将军一同赴死,实乃我辈幸事。”。
“好,今日本帅和众位共赴黄泉,临死前杀他几个胡儿,也不枉此生。”
众人纷纷举起残破的刀枪剑戟,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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