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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陆恒倒不大好开口了。
便一旁站着,看他们扯。
随后掰扯,竟扯出些不好说的事——马三直道弄死这人得了,那月茹不知怎的,是余情未了还是如何,便与李玉堂求情,牵扯出她那女儿不是李玉堂的,是沈重阳的!
李玉堂是接盘侠。
原来这沈重阳不大是个好东西,好赌,是个烂赌鬼。月茹跟了他七八年,一直忍着他。后来眼见怀孕,想着若生了个儿女,还跟着沈重阳,她自己受的住,那儿女呢?
便与沈重阳和离,然后跟了李玉堂。
本想着跟了李玉堂,以后天地之别,与沈重阳再无交集,没想到了这里,却什么东西都扯白出来。
月茹跪在羞愤难当的李玉堂面前,叩头叩的脑门是血,只道:“丫头是无辜的,请老爷不要怪她!”
虽然沈重阳这回的确不是来偷见月茹的,但扯出来小丫头不是李玉堂的种,这事反倒更严重起来。
月茹可怜巴巴模样,倒的确令人怜惜。她是为了孩子做的这一切。但李玉堂终归当了接盘侠,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脸可就丢了一大半了。
好在这孩子,不是跟了李玉堂之后,才与沈重阳私通生的。而是怀着孩子的时候跟了李玉堂。
说月茹精明也好,说李玉堂眼光出错也罢,最后都把眼睛落在沈重阳身上。
陆恒难得开口:“既然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夜又受阎孝国指派来打探消息。我看便杀了他罢,此人一死,什么都好说。”
言罢,一巴掌摁再沈重阳脑门上,人便如面条似的,坍了下去。
月茹默默的跪着,已无言语。
李玉堂轻叹一声,把她拉扯起来:“罢了,罢了。你快些回房去吧。”
走了他这小妾,几个人都沉默起来。那刘郁白还叹息了好多声,似乎有些感触。
李玉堂道:“家中丑事,教各位笑话啦。”
陆恒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转言道:“还是早些把正事办妥,余者皆不论。”
当天夜里,金利源的人大规模出动,沿着既定路线的街道,一路劝过去,家家户户发十两银子,只要求中山先生回来的那天外出,不得归家。
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了。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只一天不归家而已,出去耍子耍子,转眼就过了。
但也有钉子户,或贪心不足者,没得说,一顿暴打。
这叫做非常时刻,非常行事。
方天手底下一票兄弟作用极大,他们是上过战场的,下得了手。
至于一些没地方可去的,老婆婆老头什么的,便接来金利源暂时住个一两天。
可以说,这一番,已是仁至义尽。
便只家家户户发十两银子,也花掉了好几万两。
第二天,说是月茹上吊了。李玉堂一下子憔悴了许多,说:“我本是不计较的...养了好几年的女儿,我能不认?沈重阳已死,只要她不知晓即是,这又何必...”
大抵是月茹觉着,她的确对不起李玉堂。而李玉堂又忙着手里的事,加上心里也不舒服,没去见她,使她难以自安。
于是写下一封遗书,只请李玉堂看在她陪伴几年的份上,给她女儿一个照顾。
发现的时候,人都已僵硬了。
小姑娘哭的不行。
李重光也难受的很,抱着妹妹,多番安慰。
这小子倒是看得开,跟阿四说:“她就是我妹妹。”
阿四只是连连点头。
月茹的丧事不大好办,一是这事是丑闻,二是的确没有时间。李玉堂让管家先做做准备,他自己白日里却是去见了史密夫——那个英国佬的警察帮办。
说是史密夫这矮个子虽是英国佬的帮办,其实人还不错。跟他打个招呼,免得撞到陆恒手上,死的不明不白。
陆恒则出门,沿街溜达。见那条街,果然已是人烟冷清——但还是有个别的,不肯离去。
这样的,陆恒只当不见。
有人求死,便让他求死去。
虽然方天他们还在用各种手段劝解。
这么大动静,自然引起许多关注。不明就里的人,以为金利源的李老板吃错了药怎的,知道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港岛的报纸,通篇累牍的宣扬中山先生反封建、反帝国的三民主义思想,一些地方的学生连日聚会,大庭广众之下,向所有的民众宣扬三民的道理。
英国佬也知道中山先生即将抵港。
中山先生的存在,是很多国家乐于见到的——他们希望看到一个更混乱、分裂的神州。但同时,他们也担心,万一中山先生成功了,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安定的民主国家,那恐怕比清廷难对付的多。
有一种矛盾心理。
在这种心理的左右之下,他们决定两不干涉。既不帮助中山先生,也不帮助清廷。
限制清廷派来的杀手人数、限制他们的武器装备——因为不愿意闹的太大,有损港岛安定、有损大英帝国的威名。
阎孝国带来的几十个人,枪械只弄到十多条,其他的全都是弩箭、刀枪。
金利源这边,这么大动静,阎孝国又怎能看不见。
他对手下说:“这帮革命派还算有些良心,知道驱散沿途的百姓。不过这正好给了我们方便,勿需任何顾忌,务必要杀死孙贼!”
他毫不动摇,抱拳北方:“孙贼煽风点火,各地频频起事,乃是朝廷大害、天下大害。此次我等来港,便身死魂灭,亦要诛杀孙贼,不负皇上所托!”
都是死士,皆高声应诺:“必杀孙贼!”
...
史密夫得了李玉堂只言片语,心下犹疑。他去见上峰英国佬,那英国佬告诉他:“清国的革命派与他们朝廷的争斗,和我们无关;我听说革命派在驱散沿街的人,你去帮帮他们。让他们自己斗,至于他们怎么斗,结果如何,与我们无关。只要不损害到大英帝国的利益。”
又说:“明天上午,从美利坚过来的那班船抵港之时,直到他们打出胜负为止,港岛的警察绝不可参与进去。听到了吗?”
史密夫张了张嘴,无言。
他想起李玉堂说的那几句话,云里雾里,却信心满满,不禁迟疑着,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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