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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斑鸠,是刘思庸所在的D区0038号房的上一任“主人”,也是他在“住所”的床下钢架处,留下了“厨房”这个词。
刘思庸现在只掌握了这个词,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推测这个词汇所蕴含的线索!而老斑鸠其人,显然是推测的一条重要依据。
此时,用餐时间所剩无几,已经有犯人开始收拾餐盘了。所以咖啡豆顾不得吃掉自己的食物,只能用极快的语速低声说道:
“老斑鸠是一名金融诈骗犯,背了十八年徒刑……九年前,他到这里时已经快六十岁了。原本他也打算就安安静静地待在监狱里终老,还凭借自己的特长,成了典狱长哈维尔的得力助手——帮他做假账、洗钱……哈维尔很倚重他,所以在监狱里也给了他不少特权,比如他可以在厨房边上的‘特别小食堂’用餐——那里一般是狱警队长和监狱领导的用餐地……还比如他可以随时申请面见典狱长等等。总之,老斑鸠前几年的生活倒也相当滋润。”
“但是,三年前,一次意外晕倒后,老斑鸠被检查出患有危险性很大的心血管疾病。监狱里条件再怎么好,也还是不如外面的,加上医疗条件的限制……老斑鸠虽说做好了老死在监狱里的准备,但毕竟自然死亡和病死还是有差别的!他怕死,就想申请保外就医……”
“可是,这时候他已经是哈维尔身边离不开的人了!做假账、洗钱,这直接关系到哈维尔的灰色收入……如果这些事让外人来做,哈维尔不放心,只有监狱里的罪犯,能被他牢牢掌握在手里,所以,有老斑鸠这么一个‘完美’人选,哈维尔怎么舍得让他离开?再说,老斑鸠一旦‘保外就医’,离开了监狱管控范围,谁知道会不会泄露出点什么……”
“所以,哈维尔立刻动用手腕,剥夺了老斑鸠的‘保外就医’权力。老斑鸠也明白,有生之年、哈维尔是不会放他走的,因此,老斑鸠就决定越狱……”
“一年半之前,他暗中找到了我们——几个同样有越狱倾向的人,提出合作。他说他掌握了越狱的关键条件,能大大提升越狱的可能。但因为他年纪太大了,自己干不了,所以需要我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带他一起走。”
“可惜,一个多月前,老斑鸠的心脏病忽然爆发,哈维尔出于谨慎心理,没有把他送到外面的医院去,结果导致老斑鸠直接死在了狱中……然后,你来了,住进了老斑鸠的房间……事情,就是这样了。”
“也就是说,你们这个越狱‘组织’,老斑鸠还是发起人了?”刘思庸一边收拾餐盘,一边不动声色地问道。
咖啡豆点点头,抓紧时间塞了两口食物,此时,用餐结束的铃声已经响起,犯人们都要起立离开这里了。
刘思庸心思转得飞快,了解了老斑鸠这边的情况后,有些事即便咖啡豆不说,他也能推测出来了——老斑鸠与这些“志同道合”的狱友肯定不会完全相互信任,老斑鸠需要生力军干体力活,带他一起走;反过来,这帮人则需要老斑鸠的线索。因此,以老斑鸠这样的老江湖行事,在越狱发动甚至成功之前,都不可能把线索告诉给这些伙伴们,以免自己被抛弃。
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咖啡豆和他背后的那帮人,也不知道这线索究竟是什么了。
好在老斑鸠这人如同咖啡豆所说,真的喜欢留下点什么记录,这也让原本就需要越狱却无从下手的刘思庸,有了一条“捷径”。同时,他大可以承接老斑鸠的位置,和这些人继续合作,借着这股东风,逃出生天——有大腿抱,有队组,何乐而不为呢?
打定了主意,刘思庸已经同咖啡豆一起走向了食堂出口,临了,他压低声音快速地说了一句:
“我要跟你老大见一面……”
咖啡豆只是个被派出来接头的小喽啰,他背后肯定还有重要人物。这个人物,虽然不至于像D.T一样在明面上横行霸道,但他肯定也有不容小觑的影响力。否则,老斑鸠不会选择这个人当合作对象。而咖啡豆说了,参与越狱的人不少,换而言之,这位老大麾下的小弟也不少。
听到刘思庸这么说,咖啡豆也只能面色凝重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他大概也知道,刘思庸已经掌握了不少信息,不请出说话有分量的人来,这件事就没指望了。
不知道是为了晾一晾刘思庸、让他不要待价而沽,又或是监狱中真的有诸多不便……总之,一连过去三天,咖啡豆背后的大佬也没有出现。就连咖啡豆都没有在食堂里出现过了。
算一算,刘思庸来到莫兹汉克已经25天了,任务时限去了一小半。要说内心里不着急,是不可能的,但眼下刘思庸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越狱的条件要满足,必须借助他人的力量。所以,他只能等。
第三天的晚餐时间,刘思庸照例坐在了食堂的角落里,孤独地进食。一边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一边偷偷地打量着食堂里的诸多犯人。
“咖啡豆……今天又没来……”花了几分钟,刘思庸已经扫视完了全场,依旧没有发现那个小个子的身影。也就是说,他提出见一见咖啡豆背后大佬的事,又搁置了一天。难道对方真的有恃无恐,不怕他不合作?还是说,对方更改了计划、放弃了这条线索?
正在胡思乱想地出神,他的桌面忽然被重重地叩击了两下,发出“笃笃”两声。刘思庸豁然抬头,发现一名壮如熊罴的狱警正站在他的桌子旁边,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
“北极熊维塔斯基!”刘思庸立刻把这名大汉的形象和脑海中的名字对上了号——这名字还是当初咖啡豆告诉他的。同时,这人的信息也涌现在了刘思庸的脑海中:莫国人,在海军服役过,嗜酒如命……
维塔斯基似乎也在打量这个身材稍逊自己、却也足够强壮的白人汉子。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维塔斯基方才开口,用生硬的米国语说道:
“040038,有人要探监,跟我来。”
探监?刘思庸微微一愣,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电影电视中犯人们被亲朋好友探监的场景,这里是重刑狱,探监不会是那种无隔绝、面对面、围坐着桌子旁相互问候的场景……而是要隔着钢化玻璃、用话筒对话的。
可是,谁又会来探视自己?是这具身体原先主人的亲朋?那自己该如何面对而不露馅呢?
“是什么人要探视我?”刘思庸定了定神,问道。
维塔斯基嗤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我XX的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
从对方那里得不到答案,刘思庸的脑海中又开始飞快盘算起来:去,如果真的是熟知自己附身身体过往的人,说不了三两句话就会露馅。可如果不去,刘思庸则会损失一次达成越狱条件的机会——越狱要满足三个条件,其中一个叫“里应外合”。意思是说,在这种现代化的监狱中,只靠犯人从内部发掘机会出逃,成功率是极低的,如果有外界的人在监狱外制造一点麻烦,则监狱方的注意力转移的时候,狱内出现漏洞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即便暂时逃出监狱范围,也需要有外界的人接应,逃出警察的封锁和追捕。
所以,刘思庸也需要这么一个外界的助力。原本,他是指望咖啡豆那边能带来的“团队”有这个条件,现在过去了三天没动静,刘思庸也打算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见与不见各有利弊,刘思庸正在飞快地权衡。
“你去不去?”维塔斯基显然被刘思庸的“磨叽”给弄烦了,他一捏拳头,骨节“咔咔”作响,烦躁的情绪溢于言表。
“去!”刘思庸打定了注意,还是决定先和探视者会上一面。
放好餐盘,戴上镣铐,一套程序走完,刘思庸随着维塔斯基穿过长长的过道,来到了探监室——这是除了牢房、食堂、放风处、禁闭室之外又一处新地方。一路上,刘思庸依旧细心地观察起来。
过道,同监狱里其它的过道一样,没有任何漏洞,隔上五六米就有一个监视探头,转角处也没有死角。
探监室,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长方形的探监室被一堵墙隔成两半,墙壁两端又分隔成半包围式的小隔间,每个隔间的墙壁上都有一块防弹钢化玻璃,让内外两侧都能照面。隔间的隔板上,挂着电话听筒一般的通话工具。
此刻,探监室里二十多个小隔间内空无一人,似乎这个时间点根本没有其他人来探视罪犯。
“040038……坐到1号去。”维塔斯基一只大手捏着刘思庸的胳膊,也不给他解开镣铐,只是冷漠地把他带到探监室里最边上的座位上,指了指塑胶凳,示意刘思庸坐下。而在这个小隔间的“窗户”外,有一个陌生人正面无表情地坐着,一手拿着话筒,一边看着刘思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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