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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其他人也可以撇清责任,比如说上一句:我们一定要考虑可能引发的后果,要对这一后果有充分评估。如果可能出现不可控局面,那么还是不动为好,如果非动不可,那么是不是请示金阙?
日后清算起来,只要议事记录上有这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撇清,由别人担责任。
不过实际问题是,没人敢提这种话。
齐玄素又不傻,你当面撇清责任,就是跟掌府真人不一条心,在齐玄素掌握绝对权力的情况下,那无疑于边缘化。
也许哪一天,有人要搞齐玄素的时候,才能想起来这个被边缘化的角色,拉出来控诉一下齐玄素,当一把铳使。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东华真人胜选,齐玄素成为小掌教,谁敢在这个时候搞齐玄素?谁又能搞齐玄素?说不定齐玄素一路直升八代大掌教了,那么等到退隐山林也等不到翻身的这一天。
说到底,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在掌府真人面前撇清责任就是跟掌府真人不一条心,不一条心就是不忠诚,不忠诚就意味着背叛,背叛就靠边站。
一旦靠边站了,边缘化了,那就是失势。
在道门体系内的人,最怕被排斥在权力之外,那和剥夺权力的区别并不大。或者说,某个人一旦被排除在权力之外,离权力彻底失去,已经为期不远。
所以陆玉珏才要抢着表态,并且坚决支持。
这可不是废话。
坚决支持就是绝对忠诚,忠诚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就能跟着鸡犬升天。
齐玄素做了大掌教,陆玉珏怎么也能混个参知真人。他可不是陈剑仇,他是名门出身,根正苗也直,没有任何身份上的问题,顺理成章。
如果没有齐玄素,陆玉珏还戴着绿帽子,眼睁睁看着李命煌升首席,无可奈何,几乎要憋屈死。可正是因为他跟了齐玄素,不仅一扫晦气,而且一路高歌猛进,升为道府次席。
前几天陆玉珏还见到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贱人了,好像老了十几岁,虽然陆玉珏没有什么表示,但自有人揣摩上意,帮次席出气,以求讨好次席。前妻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陆玉珏还没大度到出言阻止,而是听之任之。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若是普通男人,没有本事报复,也就故作大度,装作不在意了。可他有本事报复,那当然是没必要装了。小殷作为一个孩子,做错了事都要受罚,一个成年女人,难道还不如个孩子吗?你可以做出选择,只要承受随之而来的代价就行了。
唯一有可能不怕齐玄素的就是李朱玉了,毕竟她爹是清微真人,这是大掌教也得注意团结的对象,若论实权,很可能是三师飞升之后的道门二号人物,有这样的靠山,大不了就调走,所以齐玄素提前做她的工作,单独跟她谈。
其实李朱玉不怕小掌教的身份,她有点怕齐玄素这个人。因为齐玄素都快成“李家杀手”了,多少李家人在他手里吃了大亏,比如李长律、李长声、李有逸、李天清、李天贞、李天澜、李命煌等等,“长有天命”四个辈分都凑齐了,个个狼狈不堪,这是一般人能达成的成就吗?
甚至清微真人也可以算上,凤麟洲战事尾声的时候,齐玄素就操纵“帝释天”让清微真人吃了个哑巴亏,虽说是地师幕后操纵,但表面上还是齐玄素。
这么一个人,对于李朱玉来说就像天敌一样,都快要血脉压制了。所以李朱玉也不等齐玄素做工作了,齐玄素刚开了个头,她就表示赞同,倒不是忠诚,就是单纯不想跟齐玄素对着干。她可不想在这份名单上添加自己的名字。
齐玄素说道:“这次剿灭隐秘结社的行动,必须由道府统一领导,这一点,刚才大家都已经充分发表了意见,初步达成了一致。这个领导小组,由我来牵个头。具体成员嘛,双玉道友负责刑名,肯定少不了;虽然丹锦道友的事情比较多,但这个领导担子还是要挑一部分。大盈道友恐怕也不能置身事外,毕竟我们三个都是西域道府的新人,许多情况未必熟悉,还得你这个老人站出来,所以大盈道友算一个。再有,我们这个小组不是空架子,少不了联络协调,这项工作,就由盛展道友负责。还有就是天罡堂、北辰堂的几位道友。”
事情就定下来,成立专门的小组,齐玄素担任召集人,李朱玉和陆玉珏担任副手,小组成员包括胡教冲、马勃、天罡堂分堂辅理、北辰堂分堂辅理等人。
接下来是人员、资金、计划的安排,各个方面都要讨论清楚。
第二天,天罡堂那边的批复也下来了,而且是张月鹿亲自批复的。
当初张月鹿留在西域道府,就是打着剿灭隐秘结社的旗号,张月鹿是个认真的人,哪怕是遮掩,也做了部分前期工作。齐玄素这封公函递上去,刚好又接上了张月鹿未完成的事业。
张月鹿比齐玄素更了解这方面的情况,而且也不出齐玄素的意料,宁凌阁上台后,给了张月鹿极大的自主权,所以张月鹿直接拍板了,不仅同意把甲辰灵官调过去,还附送一个甲寅灵官,都是跟齐玄素多次合作的老面孔,甚至还在上级部门的立场上下达了指导意见若干。
换成别的首席副堂主,万万不敢给小掌教下达什么指示,照准就完事了,就是掌堂真人也要思量一二。
可张月鹿不一样,她不是普通的首席副堂主,她是做了齐玄素道侣的首席副堂主,还是做了小殷监护人的首席副堂主,别说齐玄素只是小掌教,就算齐玄素做了大掌教,她也敢下达指导意见,齐玄素还能吃了她不成?
当然,齐玄素还真能吃了张月鹿,不过此“吃”非彼“吃”,是小殷一直很好奇的那个吃法,此间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齐玄素让颜永真把这份指导意见转发给陆玉珏,由陆次席贯彻落实。
各种举措牵扯面很广,动静不小,自然很快便有消息传出。
西域的许多大户豪强其实都与知命教有些关系,倒不是说他们是知命教的成员,而是脚踏黑白两道,白道自然是道府和朝廷,黑道就是各路隐秘结社了,在佛门兵败之前,他们甚至还与佛门有些关系,总之是人脉关系十分复杂。
当得知西域道府要对隐秘结社动手之后,这些大户的反应还是十分复杂的,毕竟西域这么多年,烂事那么多,万一翻出来怎么办?
虽然张月鹿之前也搞过,但那次只是顺带,齐玄素这次亲自挂帅,专门解决这件事,力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可要是对抗道府,谁也没有这个胆子。
太平时期,道府要顾忌影响,要维持稳定,难免束手束脚。
可西域道府不太平,因为前任掌府真人遇袭身死,大动干戈,和尚杀了许多,道士也没少杀,又跟佛门打了一仗。说得难听点,如今的西域道府多少有点杀红了眼,无所谓影响,毕竟就连掌府真人都死了,影响不可能更坏,也没有顾忌可言。
在这个时候去对抗道府,怕不是全家玩完的节奏。
所以要支持道府,举双手支持,关键是方式方法的问题。
八部众也算是大户豪强之一,同为隐秘结社,自然跟知命教打过交道,只是八部众后来洗白上岸,联系才算少了。
修月懿得到消息后,赶回家中,见到了父亲。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修南轩已经先一步得到有关消息。
修月懿有些奇怪:“父亲,怎么唉声叹气?这可不像你。”
修南轩道:“这次的关不好过。”
修月懿一怔。
修南轩道:“你啊,总觉得这个世界黑白分明,其实哪有这么简单,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我为什么把你送入道府?其实也是怕这一天。”
修月懿愈发不解:“齐真人会针对我们?不能吧。”
修南轩道:“齐真人当然不会针对我们,我们算什么?也值得堂堂小掌教专门针对?”
修月懿道:“既然齐真人不会针对我们,那怎么还说……”
修南轩苦笑一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只是这么一扫,逸散的余波就能让我们脱一层皮,哪里值得专门针对。”
修月懿顿时沉默了。
修南轩说道:“所谓殃及池鱼,我们就是池鱼。作为三大隐秘结社之一的知命教,体量要在八部众之上,我们又只是八部众之一。可听小掌教的意思,分明是要把知命教连根拔起。
“虽然道门表面上讲平等了,但实际上还是等级分明,不然怎么会有野道士的说法?道士内部都分三六九等,更不必说其他人了。道门是一个阶级森严的体系,百川发源,皆自上出。一级压一级,我们就是齐真人棋盘上的棋子,随时可以变为弃子。
“但是话说回来,齐真人呢,他就不是别人的棋子吗?都是棋子而已。”
修月懿震惊道:“谁能让齐真人做棋子?”
修南轩笑了一声:“谁知道呢?也许是大掌教,也许是三师。这场针对知命教的行动,看起来声势浩大,对我们来说是大风波,甚至是知命教的灭顶之灾,可在有些人的眼里,只是更大棋盘上一个小小边角的争斗。”
修月懿忍不住问道:“更大棋盘?”
修南轩道:“你以为这盘棋随着大掌教升座就结束了吗?还早着呢,远不到收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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