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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终的决策权并不在李善的手中,但如果李善许百泉县令戴罪立功,在自己立下大功的前提下,李渊以及朝中宰辅、吏部是有可能认同的。
但根据斥候回报,会州、灵州还不知详情,而原州一地,平凉县、百泉县、平高县均降敌,轻轻放过……叛国大罪都能轻轻放过,李渊肯定心头不爽。
虽然建国以来,不少将领、官吏被俘,但如果能回朝并且官复原职的,无不是坚贞不屈,比如原陇州总管常达就是个例子。
“许其戴罪立功,稍后玄德辞官如何?”李客师试探道。
“他肯吗?”
“应该肯。”李客师心里一松,“义琰出任崞县令已有年许,玄德本就有意辞官。”
“知晓怀仁好意。”李客师叹道:“若论军中功勋,实不如钱九陇、段志玄、薛万彻之辈,若有不测,怀仁难以心安。”
“是啊。”李善苦笑道:“若非伯父、德谋兄,小侄何有今日。”
“去岁代州,德谋兄两度随小侄出塞,得以封爵,但也是生死搏杀而来……”
“那就拜托怀仁了。”李客师笑着捋须,他自然知道对方突然提起李楷的意思……放心,以后李楷那边,甚至几个子嗣,都有我李怀仁照看。
“此战大胜,今岁应能收复原州吧?”
“暂且不动。”李善摇摇头,“过几日遣派使者去见梁师都,若能招抚最好。”
“招抚?”李客师犹豫了下,“去岁怀仁三破突厥,陛下曾有意招抚,却被坚拒……不过此次都布可汗、突利可汗大败而归,或有可能。”
李善微眯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没见过,但梁师都这个人李善在历史中是有印象的,头铁到李世民登基之后,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已经决裂,都不肯归降,最后在李世民准备攻打东突厥的前夕被剿灭。
不可能归降的,甚至至今还有心思问鼎中原,别说灵州、会州了,说不定梁师都还有意坚守原州,依仗重关与唐军对峙呢。
李客师轻声道:“或能从凉州、延州两路出兵?”
延州那边是走秦直道,绕行攻打灵州,凉州是隶属陇右道,能直接攻打会州、灵州,李善在心里权衡,笑着点头道:“伯父说的是,不过不急于一时,今夜设宴,当得一醉。”
今夜大宴全军,行赏那是朝中乃至于李渊的事,但论功,身为主将的李善最有资格。
李客师起身告辞,嘴里却在笑着说:“此语不可为定方听得。”
“哈哈哈!”李善大笑,苏定方在军中朝中都被视为有细柳之风,光是这几日就鞭挞了好几个贪酒的小校。
黄昏时分,巨大的篝火陆续点燃,大块的羊肉,一坛坛的美酒如流水一般被送来,士卒无不眉开眼笑,在喝酒吃肉的同时,无数人的视线投向中军处。
李善笑吟吟的坐在主位上,说出的第一句话让所有人大为意外,“段志玄呢?”
虽然此战立功,但因为违背军令,段志玄被罢免了骑兵副总管,虽然因为身有爵位出席,但位置很靠后。
很快有人将段志玄拉了出来,李善拿起筷子点着这厮,“此战你段志玄冲阵有功,负创多处犹奋勇进击,缴获汗旗,此刻论功,不可缺席。”
段志玄嘿嘿一笑,“拜谢殿下。”
“然你段志玄违背军令,今夜无座。”李善继续道:“罚你今夜为众人斟酒,可有怨言?”
“绝无怨言,绝无怨言。”
李善指了指面前桌案上,等段志玄端着坛子来斟酒,才看向众将,“此战大捷,非一人之功,士卒用兵,众将奋勇,今夜当论功,若有不妥之处,当即点明。”
“酂国公窦士则,出任灵州道行军副总管,独领左军,功为一等。”
“淮阳王李道玄,独领右军,抢占要道,不使突厥迂回,功为一等。”
“西河郡公温彦博,打理后勤,使军中粮草、军械无虞,功为一等。”
窦轨、温彦博、李道玄这三个人被列为一等,众将都没话说,要么独领一军,要么打理后勤,而且都相对来说地位比较高,一个外戚,一个宗室,一个中书侍郎。
“临济县公阚棱,率陌刀队进击,刚猛无双,破阵犀利,功为一等。”
阚棱功为一等那是应该的,如果不是陌刀队的进击,唐军很难取得这样的胜果。
四人落座之后,李善看着段志玄去斟酒,才继续道:“宁州刺史胡子忠,前有坚守防线,不使突厥南下,后冲锋陷阵,马前无当,功为二等。”
“泾州刺史钱九陇,独领后军,又兼责中军,功为二等,此外骑兵总管苏定方以下,冯立、张仲坚、段志玄均为二等。”
“众位安坐,且让段志玄为诸位斟酒以贺……”
“殿下不公!”
众人都意外的转头看去,站在空地上的宁州刺史胡演满脸忿忿,一旁的钱九陇扯了扯衣袖,“子忠……”
胡演甩开钱九陇的手,上前几步,“殿下前日方言,不以派系有别,今日却亲疏有别!”
温彦博斥道:“子忠自觉应列为一等?”
李道玄听出了点味道,笑着问:“只怕不是为己叫冤吧?”
“张仲坚独领前军,数度破阵,苏定方为骑兵总管,纵横沙场,破敌追击,均功勋累累。”胡演放声道:“此二人均应功为一等,殿下却因亲厚而不公,列为二等!”
李善按了按眉心,索性转头问:“定方兄、三郎如何说?”
“并无不公。”
“并无不公。”
苏定方是心里有数的,自己已经是十六卫大将军了,爵封国公,还要那么多功劳作甚?
在秦王登基之后,自己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而那时候李善八成要隐晦自身,而秦王很可能会以自己为方面大将。
再说了,功劳太多,回头说不定又要被东宫拉拢……而这方面的事是他一直不愿意掺,也是他不擅长的。
至于张仲坚,蹉跎了二十多年,跟着李善不过一年,从一介朔州兵曹参军到现在的左监门将军,爵封县公,不说满足但也很清楚自己这一切是怎么来的,至少不会在这种场合表达出对李善的不满。
胡演愣在那儿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李善端着酒盏起身,笑吟吟道:“他日收复三州,擒梁师都、梁洛仁于御前问罪,尚有建功之机。”
将酒盏塞到胡演手中,李善端起另一盏,高举朗声道:“此战大胜,当以酒贺,阵亡士卒,当以酒赠,诸公,共饮之!”
将半盏酒倾到在地上,众人举杯一饮而尽,当夜大宴,除却苏定方、张仲坚之外,无人不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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