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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有人盯着。”
“再放一辆马车出去试试。”李善还是有点不放心,心想还好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否则说不定还真让裴世钜那老狐狸抓住把柄了呢。
看范十一出去,崔信眼神闪烁不定,他认识范十一,亲卫队中的斥候。
李善笑着说:“看来今日要借宿这儿了……”
崔信脸有点黑,还没成亲,未来女婿就要提前住进家里……这种事说出去贻笑大方啊。
李善也是无奈之举,今日午后战报传来,两仪殿还在议事,崔信来报,李善立即离开了皇城。
崔信是不希望明年就要迎娶宝贝女儿的未来女婿再次出征,见李善离去松了口气,结果放衙回家后发现这厮坐在自家书房里。
“谁盯着你?”崔信将那些情绪丢在脑后,低声问道:“裴弘大?”
“除了他还能有谁?”李善嗤笑道:“让人盯着府外,果然发现有暗哨。”
崔信嘴唇动了动,想问些什么,但又迟疑着没有开口……他也不傻,在这种关键时刻,为什么裴世钜会派人盯梢?
再联想到今日李善突然离开皇城,而且没有回庄子,而是悄无声息的来了自己家……崔信觉得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李善也是没辙啊,裴世钜的举荐他并不在意,但出任行军总管这件事需要与李世民有些默契,自己并不知道李世民在这方面的谋划,或者说之前的谋划已经因为天台山一战而废弃……原本李世民都已经被逼到了死角,就指望李神符大败来翻身的,而现在短时间内李世民没有兵变的计划,而且在夺嫡态势中并不处于下风。
裴世钜举荐自己肯定没什么好心思,如何应付,那是需要与李世民沟通的。
原本李善是躲到了平阳公主府,准备等入夜时分,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回家,晚上与凌敬好好商量商量。
但没想到李世民决定今夜要见一面。
李世民并不是每天都居住在皇城的承乾殿内,也时常住在位于金城坊的天策府,但平阳公主府位于光德坊,距离两三条街,而一旦入夜,长安是要行宵禁的,各坊都要闭门。
所以,李善才不得不来了也位于金城坊的崔府。
也察觉到崔信可能猜到了什么,李善并没有解释,看见范十一在外间点头示意已经清理干净暗哨,轻笑道:“不管此次是否出战,明岁必然迎亲。”
如果说几年在山东,初出茅庐的李善还是个菜鸟,但经历的马邑招抚、雁门大捷后,李善也展现了这方面的才能,而在三破突厥、天台山一战后,李善的指挥能力得到了公认。
李善从不自视甚高,但也从不妄自菲薄,如果能有良将辅佐,相信即使不能败敌,但应该能稳住局势。
更何况,李善很清楚,裴世钜的举荐,几乎是将自己逼到了死角……李渊很可能会选中自己为主将,若是退却,使得李渊不得不启用秦王,那裴世钜虽然没有证据,但也有了足够的理由来点出自己与李世民之间的关系。
看着李善迈步出门,崔信眼神复杂难言,突然想到,自己这位女婿虽然平日温和,但真正陷入困境,从来是昂首直击,不肯稍退。
一处不大的宅院内,除了孤灯闪烁,尽是夜幕,李善悄然推门而入,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的身影出现在眼帘内。
“怀仁快坐。”李世民笑道:“已经等了好久了。”
“有人盯梢。”李善一边行礼,一边道:“清理干净了才来。”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了眼,都知道应该是裴世钜……如果被其跟踪到这儿来,说不定还真会闹出大乱子。
不用做太多,只要在周围点上一把火,猝不及防之下,来救火的百姓、巡夜的金吾卫士卒以及坊正说不定就会看见李善、李世民或者房玄龄出现在同一地点。
明日流言四起,再加上裴世钜在幕后推动,很多事情都会失去控制。
李世民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点评道:“裴弘大少年便因心计过人而得文帝赏识,怀仁日后需提防一二。”
“只要殿下成就大业。”李善笑道:“多年前便下定决心相投殿下,其一为殿下风采,他日必为一代明君,其二辅佐明君,以保自身。”
李世民点点头,他心里也很清楚,早在李善还在山东的时候,其与裴世钜之间的胜负就必然与夺嫡的结局相关联。
略过这个话题,李世民低声道:“此次突厥大败管国公,与梁师都复三州之地,来势汹汹,怀仁以为如何?”
很意外李世民没有直接提起正事,李善有些惊愕,沉思良久后才道:“颇有诡异之处。”
“怀仁细细道来。”李世民展颜一笑,“长夜漫漫,尽可详述。”
“管国公亦是沙场老蒋,遭突厥偷袭伏击,虽然不知细节,但实在……”李善摇摇头,缓缓道:“胡人行军,手段繁多,但多仗快马利箭,或有突袭,但先销声匿迹,以败退诱敌深入,再行伏击败敌,这不是突厥惯用的手段。”
李善当年在代州,生怕突厥来袭,所以特地询问过当地将校,突厥人人骑马携弓,常常神出鬼没,但这主要是因为良驹快马带来的速度,而不是销声匿迹的偷袭……一方面是因为骑兵来袭,有经验的老兵很远就能发现地面震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草原辽阔平坦,很难隐藏行踪。
而这次不同,显然是一次成功的诱敌深入的全盘谋划,这是违反常理的。
李世民转头看看房玄龄、杜如晦,笑道:“孤未有料错吧?”
房玄龄拱手道:“还是殿下有眼光,怀仁果有将才。”
“灵州战事乃是九月四日。”杜如晦向李善解释道:“但今日黄昏时分,钱九陇、杨则陆续送来战报,阿史那·社尔早在八月十九日就已经自号都布可汗,与突利可汗结盟。”
“都布可汗……”李善轻轻吐了一口长气,“看来颉利可汗已经死在其手了。”
其实原时空中的阿史那·社尔的确称汗,也的确自号都布可汗,不过那是他攻占西突厥大半领地后的事情了,这一世阿史那·社尔却在东突厥称汗。
“八月十九日、九月四日……相隔近半个月。”李善叹道:“阿史那·社尔此人的确有些韬略。”
李善很确定,这种诱敌深入,伏兵四起的谋划,一定出自于阿史那·社尔之手,自己的担忧果然成为了事实,被李渊放回的那个阿史那子弟成了心腹大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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