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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感觉微亮,席多搓了搓手,捡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但心中却是一团火热,没想到五十多岁了,跟着苑君璋已入绝境,却时来运转。
如席多这样的文吏,虽有才干,但并没有根基和名望,又不是世家子弟出身,很难得到发挥能力的空间。
如果说苑君璋很大程度是被迫投唐的话,那席多却是乐见其成,原因很简单,草原部落,即使建国,即使信用文臣,如席多这样一无嫡系,二不能统兵的文臣是立不住脚的……赵德言脸上的鞭痕还历历在目。
如果能助邯郸王尽快筹建顾集镇,自己应该能入即将赴任的代州总管李靖的眼吧……当年也算是旧识,而且自己如今又是朔州别驾。
席多在帐篷能踱来踱去,满心兴奋,时不时停下细想,晚餐之时,殿下虽未明言,但言语间对自己颇多介绍……显有深意。
虽然危险,的确危险……毕竟这儿距离云州不远,而自从苑公自云州南下攻克马邑,之后先有郁射设驻守,后有欲谷设肆意杀戮,以至于云州沦为突厥属地……如今是结社率驻守。
距离这么近,突厥未必会坐视唐军顺利建寨,但这对自己来说是个机会……邯郸王殿下尽多良将,朔州亦有刘世让、秦武通,如果自己能助张士贵尽快完工……
得多挑一些人过来,但要挑些脾性好的……席多一边想着一边掀开帘子。正在出去透透气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不远处,如洗月光之下,两道身影正在踱步向前。
席多悄悄放下帘子,其中一人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邯郸王,另一人看了半响才认出,是今日刚刚相识的张士贵。
其实夜间漫步的不止李善、张士贵两人,走了百多步,李善笑着在帐外喊了几声,果然还没歇息的温彦博钻了出来。
“怀仁、武安好有闲情雅致。”温彦博笑道:“一日劳累,还不安歇吗?”
“彦博公不也没有安歇吗?”李善哈哈一笑,“大漠夜景,星空辽阔,令人心生畅意,正要细细鉴赏。”
张士贵一言不发,只跟在两人身后,一直踱步到营外的小丘上。
安静了片刻后,李善长长舒了口气,“武安兄可知某为何要筹建此寨?”
不等张士贵回答,李善接着道:“某李怀仁自赴代州,力守雁门,逼降苑君璋,雁门关大捷,雪夜追袭,生擒欲谷设,功勋不可谓不隆。”
“列入宗室,册封郡王,得陛下信重,他日还朝,荣华富贵举手可得,为何还要冒险重建顾集镇呢?”
“即使之前逼迫武安兄承接此重任,但某心里如何不清楚,顾集镇临近云州,突厥大军蠢蠢欲动,即使不大举来犯,也会有游骑袭扰。”
“即使有三万人手,即使不缺粮草,即使有红砖泥浆之助,重建顾集镇也非易事。”
“即使完工,他日突厥来袭,一个不好,便是大败。”
“即使某已然离任,只怕也难逃朝臣弹劾,陛下责罚……某这又是何苦来由呢?”
向来稳重的张士贵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他的确疑惑于李善自己提出的这些疑问,但更疑惑于李善为什么要提出这些疑问。
张士贵转头看去,温彦博束手站在李善身侧半步后,脸上满是凝重。
李善转回头,直视张士贵的双眼,“武安兄可知如今突厥局势?”
一下子跳到这么大的问题,张士贵抿了抿嘴,感觉嘴里满是干涸,“还请邯郸王示下。”
“去岁某随崔公往马邑招抚苑君璋,恰巧突厥阿史那族子弟赶至,十日内,某多方查探,窥破内情……”
“斩杀郁射设……逼降苑君璋不过是小事,但最重要的是挑动突厥内乱。”
“突厥内乱?”张士贵瞳孔微缩,身为李世民的心腹大将,他也不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直截了当的问:“突利可汗?”
“不错,突利可汗为始毕可汗幼子,但始毕可汗之后……先有处罗可汗,后有颉利可汗,突利可汗反而被驱逐,甚至被鞭责,直到去岁八月才突然返回五原郡。”李善解释道:“郁射设为处罗可汗幼子,依附突利可汗以抗衡颉利可汗。”
张士贵有些懵懂,“但邯郸王斩杀郁射设……”
“去年十二月,五原郡以北,突利可汗与颉利可汗各率大军,虽未大打出手,但也几度骚乱,互有伤亡。”温彦博低声道:“此事朝中少有人知,唯怀仁开拓商路,商队行于草原,回关密报。”
张士贵脑海中灵光一闪,“那郁射设?”
“郁射设为处罗可汗幼子,按草原习俗,幼子所分的部落是最多的。”李善点点头,“当日某先放回郁射设随从,突利可汗抢先动手,收拢郁射设旧部,之后……”
张士贵这下全懂了,突利可汗先得到郁射设已死的消息,急需聚拢势力抗衡颉利可汗的他自然第一件事就是要收拢余部。
而颉利可汗得到消息的时间略迟,但却也不肯坐视,自然要针锋相对,突厥内乱便是由此而起……虽然根子与李善无关,但导火索却是李善亲手点燃的。
张士贵想了想,伸手指了指北方,“那云州的阿史那·结社率?”
李善迟疑了下才说:“当日放还的就是他,此人为突利可汗胞弟。”
“噢噢……”张士贵第一反应是接下来建寨可能不会经常受到突厥的袭扰,但突然一个激灵,侧头看了眼微垂眼帘的温彦博。
谁都不傻,张士贵早就觉得,温彦博奉命巡视代州,这是正常的,但突然出现在李善的身边,而且抵达距离云州不远的此地,还盘桓不去……实在有些古怪。
但如果那结社率……这样一来,那就合情合理了。
李善苦笑了几声,转头看向温彦博,“彦博公,为安武安兄之心……”
温彦博笑了笑,“新野县公多得陛下信重,诸战常得额外之封赏。”
这句话意味不明,张士贵的确得李渊看重,但也辞去了马军总管这样的职务,只任天策府属官。
顿了顿,李善深吸了口气,“突厥事毕,武安兄可知如今大唐局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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