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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回到我在帕特逊的家中,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了。狄恩和玛丽露睡在我的床上,埃迪和我睡在我姨妈的床上,狄恩的一只旧皮箱摊在地上。楼下的杂货店里有人叫我,我赶紧跑下楼去接电话。是布尔。李这个老家伙从新奥尔良打来的,他已经搬到新奥尔良了。布尔用他那又高又尖的声音在抱怨,好象是一个叫作盖拉蒂。邓克尔的姑娘刚到他家,她在找一个名叫埃迪。邓克尔的混小子。布尔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盖拉蒂。邓克尔虽然被抛弃了却很固执。我告诉布尔让她放心,邓克尔现在同狄恩和我在一起。等我们到西海岸经过新奥尔良时一定把她带走。后来那个姑娘接过了电话,她想知道埃迪怎么样了,她一直都在挂念着他的幸福。

    “你是怎么从塔克逊到新奥尔良的?”我问道。她说她打电话向家里要了钱,然后坐巴士去的。她决心去追赶埃迪,因为她爱他。我跑上楼告诉大个子埃迪,他神情忧虑地坐在椅子里。她可真是男人的天使。

    “这下可舒服多了。”狄恩突然醒了过来,叫着跳下床来。“我们必须马上去弄些吃的来。玛丽露,到厨房看看还有什么。索尔,你和我去找卡罗。埃迪,你看看是不是能把房间打扫一下。”我跟着狄恩冲下楼去。

    一个小伙子从杂货店里跑出来说:“你刚刚又有一个电话,是从圣弗朗西斯科打来的,要找一个叫狄恩。莫里亚蒂的小子。我说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这一定是可爱的凯米尔在找狄恩。杂货店的这个家伙叫萨姆,高高的个,性情温和,是我的朋友。他看着我,挠了挠头,说道:“嘿,你跑什么呢?逛妓院去呀?”

    狄恩气得暴跳如雷。“我宰了你这该死的家伙。”他冲进电话间,要求接圣弗朗西斯科。然后我们打电话到长岛卡罗的家中,叫他来一趟。两个小时以后,卡罗到了。这时,狄恩和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俩回弗吉尼亚把剩下的家具拉回来,再把我姨妈也接回来。卡罗。马克斯来了,胳膊底下夹了一叠诗,他坐在一张安乐椅里,瞪着眼睛盯着我们。开头半小时,他什么也不肯说,也不肯谈谈他自己。他平静地度过了丹佛萧条期,因为达卡萧条期的经历已经使他有了经验。在达卡,他蓄起了胡须,常常让一群小孩子,带他到一个巫医那里为他算命。他曾经按照达卡嬉皮士那样,在碎石路边的草棚旁拍了许多照片。他说他几乎要象哈特。克莱恩那样跳上一条大船启程远航去了。狄恩抱着一台唱机坐在地板上,津津有味听着正在放送的歌曲《一段美妙的罗曼史》。“小小铃铛在悠闲地摇晃,叮叮当当,啊,听!让我们低头瞧瞧这个唱机里面有什么秘密,这个叮当作响的铃铛。嗨!”埃迪。邓克尔也坐在地板上。他拿着我的指挥棒,跟着唱机有节奏地敲着。他敲得很轻,我们都听不清楚,只有屏住气才能听到“笃……嗒……笃笃”的声音。狄恩用手遮在耳旁,大张着嘴,叫道,“啊哈!”

    卡罗眯起眼睛,扫了一眼这群愚蠢的疯子,然后一拍膝盖,说:“我要宣布一个决定。”

    “什么?什么?”“这次旅行到纽约有什么意义?你们现在都在干什么下贱活儿?伙计们,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到哪里去?你们开着破车,在这样的黑夜里要到美国的什么地方?”

    “你们要到哪里去?”狄恩模仿着他的口气说道。我们都坐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我们大家都再也没说什么,唯一该做的事就是走。狄恩跳起来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该到弗吉尼亚去了。他冲了一把澡,我用屋里现成的米做了一大盘饭。玛丽露把狄恩的袜子也补好了。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出发。狄恩、卡罗和我开车到了纽约,我们答应卡罗30小时以后再见,那时我们在一起度过除夕之夜。现在,夜已深了,他在时代广场下了车。我们继续前进,又一次穿过漂亮的隧道,进入新泽西,来到了大路之上。狄恩和我轮流开车争取10个小时赶到弗吉尼亚。“这是我们俩头一次单独在一起,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同你谈谈。”狄恩说道。于是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个晚上。不知不觉中,我们驶过了沉睡的华盛顿,来到了弗吉尼亚旷野。黎明时分,我们渡过了阿波马托克斯河。上午八时,汽车停在了我哥哥家的门口。一路上,狄恩对于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所提到的一切以及路上遇到的一切都兴致勃勃。他显得那么虔诚,真有些不可思议。“当然,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们没有上帝,我们遇到的一切都是上帝的造物。你还记得吗,索尔?我头一次来纽约时想让查得。金给我讲讲尼采,你看,这事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万事万物依然完好无损,上帝肯定存在着。希腊灭亡以后,许多事情谬误百出,你无法用几何的方式来证明它,就是这么回事。”他的手握成了拳头。汽车仍然沿着道路中央的白线飞驰。“不仅如此,你我都明白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解释为什么我们知道上帝的存在。”我只是叹息生活的艰难——我的家庭很穷,然而我真想帮帮露西尔,她也很穷,还带着一个女儿。“你知道,艰难是诘难上帝存在的一个笼统说法,这并不是什么障碍。我的头怎么乱哄哄的。”他一边嚷着,一边捶着头,然后跳下汽车,去买了几包香烟。他的举动有些象格鲁科。马克斯。格鲁科。马克斯总是这样,走起路来急促有力,衣服后摆不停地飘动,不同的是狄恩的衣服没有后摆。“自从丹佛分手以后,索尔,许多事情——哦,也就是这些事情我想了又想。我过去常常进出教养院,成了一个小阿飞,用偷汽车的方法来炫耀自己。得到心理上的满足,还以此自以为是。现在,我的所有罪过都抵消了,只有我才知道我再也不会去犯罪了,至于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我们的车在行驶时,路上有个小孩向汽车扔了几块石头。“谢谢。”狄恩说,“有那么一天,他向一辆汽车扔石头,石头砸碎了挡风玻璃,司机由此而撞死——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小孩。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上帝毫无疑问存在着,当我们在这条路上行驶时,我毫不怀疑上帝会保佑我们,即便你开车时心里惴惴不安,”(我讨厌开车,尤其讨厌小心翼翼地开车)——“但一切都会顺利的,你不会把车翻到路边,我也可以睡觉。更重要的是我们都了解美国,我们是在自己的家里,我可以跑遍美国的所有地方,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因为到处都是一样的,我了解所有的人,我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们可以应付自如地来往穿梭于这个令人咋舌的盘枝错节的社会。”他说的话听起来有些不知所云,但它们的意思却简洁明了。我做梦也没有想过狄恩会成为一个神秘主义者,这是他最初的神秘主义,其新奇和杂乱的程度有点象圣徒w.C.菲尔茨晚年时的情景。

    同一天晚上,我们把家具装上车,然后掉头朝北向纽约方向返回。我姨妈也坐在车上,用她那半聋的耳朵,好奇地听着狄恩的高谈阔论。狄恩坐在那里,海阔天空地吹着他在旧金山工作时的经历。我们又重温了一个司闸员工作的所有细节。汽车经过铁路时,他跳下车实他讲解,给我们看一个司闸员怎样给飞驰的列车发信号,我姨妈靠在后座上睡着了。早上四点,我们的车到了华盛顿,狄恩又打电话到圣弗朗西斯科找凯米尔。我们刚刚离开华盛顿,一辆警车便鸣着笛追上了我们。虽然我们的车速只有大约30英里,他们还是要我们交纳超速罚金,按照圣弗朗西斯科的交通规则是可以这么开的,“你们这些家伙以为自己是从圣弗朗西斯科来的就可以在这里想开多快就开多快吗?”交通警哼哼唧唧他说。

    我和狄恩一起来到警察局,想向警察解释一下我们没有钱,他们说如果我们不交钱的话今天晚上就要拘留狄恩。当然,我姨妈有钱,她总共有20元,正好可以交15元的罚金。原来,在我们和警察争执时,一个警察跑出去瞄了一眼我姨妈,她靠在汽车后座上打盹,正好看到了他。

    “别害怕,我可不是娼妇,身上也没带枪。你要是想过来搜查汽车就只管来好了。我同我的侄子一起回家,这家具可不是偷来的,是我侄媳妇的,她刚生了一个小孩,要搬到新家去。”这个警察被窘得狼狈不堪,悻悻地退回警察局。我姨妈还是替狄恩交了罚金,否则我们都要被扣在华盛顿。在这个糟透了的世界上,我姨妈可是一位让人尊敬的女人。她太了解这个世界了。后来她把那个警察的事告诉了我们。“他藏在树后,想看看我长得什么样,我告诉他——我告诉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来搜车,我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知道狄恩有点怕羞,而我因为同狄恩在一起,所以也有点怕羞。狄恩和我听了这些都很气愤。

    我姨妈曾经说过,除非男人统统跪在女人脚下请求饶恕,否则这个世界永远别想太平。

    狄恩也同意这一点,他曾经多次向别人提起这些。“我常常恳求玛丽露忘记以前我们俩之间的争吵,给我深深的理解和纯洁的爱——她明白这些,但却常常要胡思乱想——她总是听我的。她不知道我是多么爱她,她能决定我的命运。”

    “事实是我们都不理解女人,总是把过错归咎于她们。我们只有这么多能耐。”我说。

    “然而事情并非这么简单,”狄恩严肃他说,“安宁会突然降临,我们不知道它何时会来,不是吗,伙计?”他很固执,却又显得茫然,新泽西很快被甩在了车后。清晨,我开着车来到了帕特森。狄恩靠在后座上睡着了。早上八时,我们到了家,玛丽露和埃迪。邓克尔正坐在那里,从烟灰缸里捡香烟屁股抽。狄恩和我走了以后,他们什么也没吃过。姨妈买来了一大堆食物,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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