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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闯剧震道:“原来你连这事都洞悉无遗,为何却要瞒着嬴政?”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忘情负义的家伙还不明白吗?只有建渠一事,才可把秦国的大军拖住,十年八年内也无力东侵。我正因不想我的朋友变成亡国之奴,才忍住不用此事打击吕不韦,但看你怎样待我呢?”
韩闯崩溃下来,跌坐席上,热泪泉涌道:“我亦是迫不得已,不知谁把我见到你的事泄漏出去,被郭开那奸贼软硬兼施,要胁不放。但我已尽了力,暗示龙阳君立即助你离开临淄。少龙,相信我吧!我一直都在拖延郭开,今天来就是想警告你小心他。”
项少龙发觉自己已很难再像从前般信任韩闯,因为他的演技实在太精湛了,叹了一口气道:“那偷刀之行泄漏一事,你又有甚么解释呢?”
韩闯涕泪交流泣道:“若我有向人泄出此事,教我活不过明年今日,少龙于我有大恩,我韩闯怎样无良心,都做不出这种卑鄙的事。”
项少龙定了定神,心想难道是隔墙有耳,被人偷听了去。
这时他的气早过了,在韩闯旁坐下来道:“堂堂男子汉,不要哭得像个妇人家好吗?”
韩闯以袖拭泪,摇首凄然道:“我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天人交战,那种痛苦实不足为人道,现在给少龙臭骂一顿,心中倒舒服多了。”
项少龙拍拍他肩头道:“回去吧!我们两个都该静心想想。”
韩闯道:“有件事少龙切勿轻视,郭开已勾结了吕不韦和田单,准备不择手段也要你回不了咸阳。齐国说到底都是田单的地头,你一不小心就会为他所乘。”
项少龙淡淡道:“只要不是朋友出卖我,我便有把握应付,这件事形势微妙,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会被郭开陷害。”
又冷哼道:“好像我项少龙特别好欺负似的!郭开这老贼或者是嫌命长了。”
韩闯吁出一口凉气道:“到刚才我始真正领教到少龙的胸襟手段。不过一天你与曹秋道生死未分,吕不韦和郭开都不会动你。但若你胜了,形势就不同了!”
项少龙把他扯了起来,推着往大门走去,道:“回去告诉郭开,说我为了秦国剑手的名誉,不得不接受曹秋道的挑战。”
韩闯吃了一惊道:“你不打算提早走吗?”
项少龙笑而不答,把他直送出门外。
揭开了韩闯的假面目后,他反而心安理得,龙阳君说得不错。韩闯虽非甚么好人,但对自己仍有几分真挚的感情,这发现足使他大感安慰,感到人性总有光辉的一面。
现在他已给身边的人谁个是真谁个是假弄得糊涂了,除了善柔和肖月潭外,他绝不再会全心全意相信任何人,包括李园和龙阳君在内,谁说得定他们不会忽然变心,又或一直在骗自己。这种敌友难分的形势,他尚是首次遇上。
刚跨过门槛,凤菲迎上来道:“你和闯侯间发生了甚么事?”
项少龙微笑道:“没甚么,现在雨过天晴了。”
凤菲幽幽地白了他一眼,怨道:“昨晚为何不来呢?我凤菲难道不堪上将军一顾吗?”
项少龙苦恼道:“恰恰相反,我是怕尝过大小姐的迷人滋味后,难以自拔,那对我们的逃亡大计就多了难测变化的因素。”
凤菲板起粉脸气道:“不要事事都牵连到那方面好吗?现在形势清楚分明,纵使恨你入骨的人,亦很难对你下手。你不欢喜人家,干脆说出来好了!”
项少龙立时头大如斗,牵着她衣袖朝内院方面举步走去,岔开话题道:“淑贞她们不是在排演吗?没有你大小姐在旁指点怎行?”
凤菲“噗哧”娇笑道:“你这人哩,最要得就是在紧要关头左闪右避,现在人家没了情郎,说不定会忍不住钻进你的被窝里,看看你的心是否铁铸的。”
项少龙心中一荡,微笑道:“大小姐不是说自己心灰意冷吗?为何忽然又情如火热?”
凤菲撇撇可爱的小嘴,媚态横生的瞅首他道:“都是你惹的,常有意无意的挑惹人家,欢喜便搂搂抱抱,爱亲嘴便亲个够的,又时时语带挑逗,凤菲只是个普通的女人,给你这般撩拨,自然想得到你的爱宠哩。”
项少龙听得心都痒起来,但却知像凤菲这种绝代尤物绝对惹不得,幸好只要想起她曾和韩竭好过,就立时意兴索然。他已非刚抵此地时的项少龙,过了纯为肉欲也可和女人相好的年纪,凡事都考虑后果。
遂强压下心中的冲动,正容道:“像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是挺好吗?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便是另一回事,徒使你将来恨我无情。”
这时来到凤菲闰楼的石阶前,她停下步来,秀眉轻蹙的想了半晌,逸出一丝笑意道:“上将军说得不错,假设你得了人家的身体后,又不纳凤菲为妾,虽说早有明言,但凤菲心里总难释然的。”
项少龙见她这么明理,欣然道:“不若我们只限于搂抱亲嘴,噢!”
凤菲已一把推开他,很狠瞪了他一眼,又报以甜笑,这才登阶入楼去了。
项少龙煞住了尾随她进屋的强烈冲动,掉头走了。
◇◇◇◇◇
为了避免无谓的争斗,项少龙整天留在听松院中,不过却避不了诸女的纠缠,其中当然少不了董淑贞和祝秀真,其他如幸月和云娘亦都争相献媚。
幸好他立下决心,捱了曹秋道那十招后立即溜之夭夭,否则这么下去,说不定会一时失控,陷身在这温柔乡里。
黄昏时肖月潭来见他,两人到了园里漫步,项少龙把韩闯来访的事说出来,肖月潭色变道:“少龙实不应揭穿郑国渠的事,这说不定会迫韩闯下决心除掉你。”
项少龙吓了一跳,道:“不会吧!他当时涕泪交流,真情流露呢!”
肖月潭叹道:“人就是这样,一时冲动下显露真情,但当再深思熟虑,便不得不考虑现实的利益,为了国家大事,甚么私人感情都得摆在一旁的。”
项少龙点头道:“老哥的话总有道理,幸好我不用靠他。仲孙龙现在和我有利益关系,该比较可靠吧!”
肖月潭苦笑道:“这正是我今趟来找你的原因,还记得仲孙何忌吗?他告诉我今天韩竭带了吕不韦去拜会仲孙龙父子,至于他们谈的是甚么,他就不知道。”
项少龙愕然道:“吕不韦不怕田单不满吗?”
肖月潭冷笑道:“少龙还不认识这老贼的为人吗?田单年纪大了,已非昔日的田单,兼之功高震主,深为王室猜忌。齐王之所以要废田生,正因他对田单唯命是从。吕不韦一向谋事不择手段,甚么事做不出来。”
项少龙笑道:“仲孙龙亦非好人。不过现在我的利用价值对他该比吕不韦大得多,他该不会变心哩。”
肖月潭皱眉道:“不要小视吕不韦,他若没有几分把握,绝不会贸贸然去找仲孙龙说话。你只要看看仲孙龙会否主动把吕不韦过访的事告诉你,便可知他们是否仍倚重你了。”
项少龙心中一震,想起小盘的身份危机,假若吕不韦向仲孙龙父子透露此事,说不定仲孙龙父子会靠向吕不韦一方。
其中一个问题是韩竭身份暧昧。有他从中穿针引线,很难说会否出现另一局面。
仲孙龙终是对凤菲野心不息,假若认为自己只是头纸老虎,这只只讲利害关系的吸血鬼,可能会把心一横,做出不可测的事来。
说到底齐人与其他东方五国都是同一心态,就是视他如头号大敌。当年白起令他们惨痛难忘,而他项少龙则是今天的另一个白起,谁不想把他去掉?
如此一来,他的如意算盘再难打响,且还不知谁人可信。若他只是孤身一人,该还易办,问题是他不能撇下凤菲不理。
肖月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这两天我们好好想想,看看有甚么方法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项少龙心知连这足智多谋的人亦一筹莫展,形势之劣,可想而知。看来唯一可行之计,就是自己一个人先行溜掉,然后再找解子元保护凤菲。
但他有这样的能力和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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