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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不解道:“既是如此,对吕不韦应是有利无害才对。”
图先分析道:“或者确对吕不韦和秦人都有好处,但对东征大业却绝对于利,没有十年八年工夫,尚要动员过百万军民,才可建成这么一条大渠。在这样的损耗下,秦国哪还有余力发动东侵,充其量都是由三晋多抢几幅就手的土地吧了!你说郑国这一招够不够阴辣呢?”
项少龙恍然大悟。不过他虽是特种部队出身,却绝非好战份子,暗忖趁小盘未正式登基前,大家歇歇边争也该是好事吧!点头道:“今次图管家约我来见,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吧。”
图先沉声道:“当然不是为了这些小事,吕不韦定下计划,准备在那三天田猎期间,把你杀死。乌廷威的失踪,惹起了他的警觉,知道你和他势成水火,再没有合作的可能性。除非你肯娶吕娘蓉,以这方式表示屈服,否则吕不韦定不会容你这心腹大患留在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你的厉害了。”
项少龙暗叫好险,原来吕不韦昨天那一番话和赠送燕女,摆出与他“误会冰释”的格局,只是为了安他的心,教他不会提防。自己差点上当了!苦笑道:“真巧!我凑巧也想趁田猎时干掉莫傲这坏家伙。”
图先笑道:“我早知你不是易相与的了。少龙看得真准,若除去此人,等若斩了吕不韦一条臂膀。”
项少龙奇道:“这些机密,图兄是如何探来的呢?”
图先傲然道:“有很多事他还得通过我的人去做,而且他绝想不到我知道红松林事件的真相。更猜不到我这一向对他忠心的手下会和外人串通,有心算无心之下,当然给我看穿他们的阴谋了。”
项少龙点头道:“若能弄清楚他对付我的手段,我便可将计就计了。”
图先摇头道:“这事由莫傲和管中邪一手包办,故难知其详。最热心杀你的人是管中邪,一来他想取你而代之,更主要是他不想心中的玉人吕娘蓉嫁给你,若他能成为吕府快婿,身价更是不同了。”
项少龙叹道:“他太多心了,你应看到吕三小姐昨晚对我恨之入骨的神情了。”
图先笑道:“女人的心理最奇怪,最初她并不愿嫁你,可是你拒绝了吕不韦的提婚后,她反对你刮目相看。无论爱又好,恨又好,不服气也好,总之对你的态度不同了。那天的舞剑,是她自己向吕不韦提出来的,我看她是想让你看看她是多么美丽动人,好教你后悔。”
项少龙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叹道:“要我娶仇人的女儿,那是杀了小弟都办不到的了。”
图先笑道:“吕娘蓉是吕不韦的心肝,若非政太子可能是他的儿子,他早把她嫁入王宫去了。”
看到项少龙询问的眼光,图先耸肩道:“不要问我政太子究竟是谁的儿子,恐怕连朱姬都不清楚。因为她在有孕前,两个男人她都轮番陪过。”
项少龙心中暗笑,天下间,现在除他项少龙、滕翼和乌廷芳外,再没有人知道小盘的真正身份。
◇◇◇◇◇
项少龙前脚踏进都骑卫所,便接到储君要召见的讯息,匆匆赶赴王宫,小盘正在书斋内和改穿了长史官服的李斯在密议。
见项少龙来,小盘道:“将军的说话对嫪毐果然大有影响,今早母后把我召去,说这家伙实乃难得人才,理该重用,问我有何合适位置,不用说母后是给他缠得没有办法,才要做点事来讨好他。”
项少龙心中叹息,知道朱姬陷溺日深,不能自拔。不过也很难怪她,这美女一向重情,否则不会容忍吕不韦的恶行。而庄襄王之死,对她心理造成强烈的打击,使她内心既痛苦又矛盾,失去了平衡,加上心灵空虚,又知想和自己搭上一事没有希望,在这种种情况下,对女人最有办法的嫪毐自然有机会可乘虚而入了。她需要的正是肉欲的补偿和刺激!
小盘叹道:“这家伙终是急进之徒,当了内侍官不到几天,已不感满足,刚才我和李卿商量,看看该弄个甚么官儿给他哩!”说到最后,嘴角逸出一丝笑意。
成了小盘心腹的李斯道:“照微臣看,定要弄个大得可令吕不韦嫉忌的职位给他,最好是能使吕不韦忍不住出言反对,那就更坚定了嫪毐要背叛吕不韦的决心了。”
项少龙这时才有机会坐下来,哑然失笑道:“恐怕任天下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们和储君商议的竟是这种事。嘿!有甚么职位是可由宦官担当,但又在权力上可与吕不韦或他的手下发生正面冲突的呢?”
李斯灵机一触道:“何不把他提升为内史,此职专责宫廷与城防两大系统都骑和都卫的联系,有关这两方面的文书和政令,均先由内史审批,才呈上给储君定夺,权力极大,等若王城的城守,管辖城卫的廷官。”
小盘皱眉道:“但这职位已由腾胜负责,此人德望颇高,备受军方尊敬,如若动他,恐军方会有反对的声音。”
李斯道:“储君可再用升调的手法,以安腾胜之心。”
小盘煞费思量道:“现时内廷最重要的职位,首推禁卫统领,那已由昌平君兄弟担当;其次是李卿的长史,负责一切奏章政令的草议;接着就是内史官了。其他掌管田猎的佐戈官,负责礼仪的佐礼官,主理宾客宴会的佐宴官等诸职位,均是低了几级,我倒想不到有甚么位置可令腾胜满意。”
在这些事上项少龙并没有插口的资格,因对于内廷的职权,他可说是一窍不通。尚幸听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包公,灵光一现道:“既有内史,自然也应有外史,这新职等若王廷对外的耳目,专责巡视各郡的情况,遇有失职或不当的事,可直接反映给太子知晓,使下情能上达,腾胜当对此新肥缺大感兴趣。”
小盘拍案叫绝道:“就如此办,此事必得母后支持,吕不韦亦难以说话。不过他若是反对就更理想了。”
李斯赞叹道:“项大人真是思捷如飞,下官佩服之至。”
项少龙道:“最好能在王宫内拨出一间官署,作嫪毐办事之所,那嫪毐便可聚众结党,与吕不韦打对台了。”
小盘失笑道:“那不如就在新相府对面找个地方好了,打对台自然须面对着面才成。”
三人对望一眼后,终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
吕不韦这回可说是作法自弊,他想出了以嫪毐控制朱姬的诡谋,怎知不但使朱姬对他“变心”,还培养了个新对头出来。
这时内侍入禀,说琴太傅来了,正在外间等候。
小盘露出欢喜神色,先吩咐李斯如刚才商议的去准备一切,待李斯退下后,长身而起,向项少龙低声说心事道:“不知如何,自王父过世后,我特别欢喜见到琴太傅,看到她的音容颜貌,心中一片平宁,有时给她骂骂,还不知多么舒服,奇怪是以前我并没有这种感觉。”又再压低声音道:“除师傅和琴太傅外,再没有人敢骂我了,先王和母后都从不骂我。”
项少龙忍不住紧拥着他长得相当粗厚的肩头,低叹道:“孩子!因为你需要的是一位像妮夫人般值得尊敬的娘亲。”
小盘身躯剧震,两眼红了起来,有点软弱地靠入他怀里,像小孩要躲进父亲的保护之下。
项少龙明白他的心态,自充当了嬴政的角色后,这孤苦的小孩很自然地把疼爱他的父王母后当作了父母,对朱姬更特别依恋。可是庄襄王之死,却使这幻觉破灭了。
朱姬终是重实际的人,并不肯为庄襄王与吕不韦反目,再加上嫪毐的插入,使小盘知道朱姬代替不了正气凛然的生母妮夫人。而琴清则成了他最新寄托这种思母情怀的理想处所了。
项少龙亦因想起赵妮而心若刀剜,低声道:“等心情平复后,该出去读书了。”
小盘坚强地点头应是。
项少龙放开了他,步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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