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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诚意地向一个人行礼,上去便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陈老先生」,后面的苏怡和江雅兰也如我般行礼,这边的气氛一时间肃穆起来。
身为一个炎黄古文化的传承者,我想,世界上也少有人能比我更明白陈老先生这一生行为的意义了,我心中的感触较之于他人单纯的钦佩,更多了一份理解和共鸣。
组织中的所有人都要为之羞愧!
堂堂十多万人的大组织,理所当然地霸占着炎黄历史上最辉煌灿烂的名号,做出的事情,却还不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张真宇……是吧!」
他的声音仍是非常微弱,但孩子般清澈的眼眸中却是光采依然的笑意,我微带着些局促地点头,再次垂下目光,向这位老人致以无声的敬意。
老人笑得很开心,他和我爷爷是认识的,所以,他也就不客气地称呼我的小名,「小真……我可是见过你的,那时候,你才三岁……我这老头子也是第二次去找你爷爷续命……真快,有十六年了吧!」
室内寂静无声,只是流淌着老人那一个低回的叹息。
「当时,你爷爷那样的心肠也不忍心了,他说;『世文兄,一世辛劳,亦换不回十载安闲?如果你愿意,我愿折损半甲子修为,为你强行逆天续命,使你寿过百龄。你我吟啸山水,观儿辈事业,岂非一乐?』当日,他观我寿不过五载,必咳血而亡!嘿嘿……一代神医,也终有走眼的时候!」
老人这个时候似乎颇为得意,干涩的笑声中,竟又是气喘不已。我慌忙上前,为老人运气疏咳,让他好受一些,只是,真气方一入体,我心中竟是一颤,真气运行为之一窒,竟……竟然……
老人没有察觉到我的异状,喘息稍停,他便又笑道:
「当时,我自是不愿的,你爷爷虽是我一生佩服的英雄豪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我这一凡夫,却和他的理念大不相同。
「你爷爷本来精修医道,是为了济世救人,但青年时,却血气太刚,犯下杀劫无数,中年时心向老庄,为释心结,改名易字,却是矫枉太过,磨尽了锐气,整日里运数天意,惹得你那个豪雄父亲好生烦恼,呵,亲子尚如此,何况老朽?」
他笑容中愈发地得意,超出同龄人百倍的清澈的眸光,散发出了悠然神往的味道来。
「我少年所学太杂,那是没有你爷爷专精的……只是半生所得,皆落在『求知』二字上,炎黄万载学识,我恨不能尽习一切,然而,史来世界征战不休,我炎黄精髓,极有散佚缺失之处,我三十而立之年,便发下宏愿,愿以一生年岁集炎黄万载精华,汇小流而成江河,成海川,以供后人景仰钻研。
「你爷爷说,『观儿辈事业』……嘿嘿,事业,他将他的事称之为事业,我与他不同,我将自身之事,视为责任,责任在肩,虽有闲而未能懈,虽有意而未敢行……兢兢业业,甲子春秋……
「嘿,说我寿不过五载,我偏活他个十载、二十载,令他知道,虽然老朽手无缚鸡之力,亦能上天入地,追回我炎黄神品……」
老人此时的话语已颇有些凌乱,而他喘气之声也越来越重,我的手在微微发抖,老人的身体竟然已经到了「虽纤毫之力加之亦溃」的大限之极,即使如我的能力,也不能为他体内输入可供其续命的真气。
他怎还能活着的?我求助的目光望向苏怡,谁能阻止这位老人开口?他……他怕要撑不住了!
没有人能阻止他!
老人的谈兴正浓,他带着重重的气喘,口中不停,但渐衰的体力分明已跟不上他机敏如旧的思维。
在断续的言语中,他意兴横飞地从自己近年来的重大发现,谈论到神之原石,又从神之原石论述到炎黄神话时代的七大古迹,没有停顿,没有休息,整整地说了将近两个小时!
所有的人都面带微笑地听着,不管那人到底听懂了多少,才思敏捷如苏怡者,尚投其所好地以两句切中要点的语句,使他愈发兴奋欣然。
我明白大家的意思,随着老人精神的高度兴奋,他体内那若断若续的生机明显地粗壮了不少,相应的,我能输入的真气也稍有增加,老人的脸孔红润了起来……
这无疑是饮鸩止渴,但,以老人的大限之体,这样的方法却是最佳的良方……身为半个医者,我为此时的手段感到羞愧。
可能是见到了我这个「故人之子」,使这位老人迸发了回光返照的精力,又或是我趁机输入他体内的真气,又暂时赋予他短暂的生命力,说到了兴奋处,他蓦地伸手,抓着了我扶在他肩膀上的手,虽然没有什么力道,却自有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势,锁住了我的一切行动。
「……小真……不要像他,不要像他……他没了血气,他是老朽之才……你不是,你是我炎黄一等一的精英,你是我炎黄的新血,炎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吾国之神髓,系于汝之手中……」
他扭过头来看我,眼神依旧清澈,但那种精注专一,几可化为实质的压力,却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几乎是本能地猛点头,景仰,甚至于带着些敬畏地接下了老人那专注惟一的愿望。
「如此……吾愿已足!」
老人终于累了,他还说了些什么,但已微弱到以我的耳力也无法听清的地步,最后,他轻轻地瞌上眼,不一会儿,便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他的手还握在我的手腕上,虽然无力,却牢固如铁,我只能用出缩骨功,才勉强抽出手来。
轻轻地退后两步,我用看着一尊神像的目光看着老人,再一次鞠躬。
苏怡拉着我退出房间,同时在我耳边低语,「不要担心……在十多年前,便是这样,今天,老先生应是过分激动……本来已经是大限之体,但仍然不可思议地活着……
用什么原理也无法解释……他,就是如此!」
我的胸口依然有些窒息,呆呆地看了已经紧闭的房门一会儿,我再次望向苏怡,开口想说几句话,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苏怡很体谅我现在的心情,只是挽着我的手臂,再不发一言,江雅兰却在一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抹去了额头上冒出的汗……刚刚的气氛,竟使她这样的人也感到了紧张吗?
「不是紧张!」江雅兰瞪了我一眼,似乎在怪我瞧不起她,但随即她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对老先生这样的人,很不习惯……」
一边的叶老太爷听到了这句话,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个微带着苦涩的笑容来,他面向江雅兰,语气柔和,但感情颇有些沉郁。
「陈老一生为人处事,向来讲『认真』二字,执着之心,少有人能及……也正因如此,方能强行系住那一丝生机……可这样,对他,非善事也!」
虽然是面对着江雅兰,但这位老总裁目光毫无焦点,分明已陷入深深的思虑之中。江雅兰暗中向我和苏怡吐了吐舌头。
苏怡回她一个淡淡的微笑,而我,却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低头看着老人在我手腕上留下的淡淡的指印,怔然不语。
第七集第一章姐夫
苏怡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组织最新的消息却在此刻进入我们的感知范围。叶老太爷微微一笑,极知趣地向我们示意后,带着他的孙子离开,苏怡确认无误后,弹指间将资讯外放,凭空出现的纸片落入了她的掌中。
一眼看过去,所有的人全呆了。「蠢材!十足蠢材!」早在十年前,升任部落族长的杜古,便以为再没有会令自己失去控制的事情,但在此刻,他却只能暴躁且悲哀地看着地上破碎的冰屑,原来,他还是把自己太过高估了……
但是,任何一个有着最起码智慧的人,听到了那个资讯,如果不生气,便绝对会有辱于「智慧」之名!
这样看来,只是打碎了几样古董饰物,还说明他的修养高深呢!他掐了掐自己的眉头,依然流动着寒芒的眼睛,再度扫上了那个刚出炉的资讯,资讯由很多条杂乱无章、若断若续,且前后矛盾的消息组成——「神话英雄力量三大长老之一的『命运』,与炎黄进化力量后起之秀的张真宇,有某种关系……」「『命运』昨晚现身于六大力量的集会会场……有酗酒行为。」「神英十二神将之一的『海皇』奥马修公开出现,并宣布与张真宇私交深厚……」「罗巴圣教廷正职神父卡缪,与张真宇言谈甚欢……」「奥马修和张真宇在一所医院大打出手……」「怀孕?」说不清道不明的条条消息搅拌在一起,理所当然地,将所有情报分析人员的思维方向,都转到了最暧昧的方向,而紧随其后的,一条绝对经过安全正规渠道加工确认的消息,则进一步地锁死了几乎所有人的推理逻辑。
「神话英雄力量第一高手,十二神将之首的阿侬列,正以高速向兰光飞来,预计四个小时后抵达兰光本土!」
除了真正了解内情的少数人,绝大多数的六大力量成员,都顺理成章地推导出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而,这件附着桃色的暧昧色彩的资讯,却已不能如以往般,引起一些低级趣味者的闷笑,所有的人,都因为这件事情所将导致的直接后果而骇然失色,怎么会这样的?这简直是一场会直接导致世界大战的恐怖风暴!
天人交感。
似乎是因为相关人士心中的不安,风暴的中心,也就是昨晚刚刚被千年难遇的大雷暴强奸过一次的兰光七岛,头顶又覆上了漫天的乌云,在云层深处,似乎也可见到隐隐的电光,空气压抑到几欲使人窒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望向黑沉沉的天空,一道道炽白的电光自空中扭曲而下,倏闪倏灭,苏怡带着江雅兰匆匆而去,准备尽快地解决流言的危害,至少要在数个小时之内将源头掐住,由此沾上一个「理」字,尽可能地将这一场没有把握应付的冲击,以和平的方式解决。
我没有和她们在一起,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擅长那种情报分析工作,另一方面,我的心中也隐隐地觉得,那样做,未必会有什么用处!
可,这样的感觉,是由何而来呢?
好像千里之外的阿侬列感受到了我的困惑,天空的雷电突然疯狂的咆哮起来,一次又一次地撕裂厚厚的云层,穿透大气,直轰地面。
「喀嚓……轰!」
林公馆外一株参天大树蓦地被闪电直直劈开,火焰冲天而起,霎时间将整株大树化成焦炭。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为大自然的伟力所折服,而我,却从其中看到了另外一种东西。
那是阿侬列的挑战!极度的野性,极度的强权!
我们似乎犯了个错误!
「命运」在神话英雄力量中的地位何等尊宠?而在整个黑暗世界中,又有哪个人不知「命运」与阿侬列天经地义般的亲密关系?这样的资讯传得沸沸扬扬,无论其真实性与否,都将对「命运」在神英乃至于黑暗世界的地位造成严重打击——没有阻止不利言论的传播,本身便是一种低级失误!
而我们也忽略了阿侬列那疯狂的占有欲!不知道这种欲望究竟是生根于爱又或是生根于欲,但不可否认的……与那个家伙天生而来的天赋、格调、能力、手段几乎等同的,是他的高傲与冷酷,以及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行事风格。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明了传言的正确与否,只要我的名字与老姐并列在一起,便足以构成我的死罪!
远方的阿侬列借着雷霆道出了他的真正心意。
我叹了一口气,那么,就去老姐那儿去问问她老人家的意思吧,希望她能够以客观的态度,给我以正确的意见!
现在,距阿侬列登陆兰光,还有三个半小时!
远方那强大至了疯狂地步的威压,已经接近到了连普通人都能隐隐感觉到的地步,西方,金蛇狂舞,电光纠结,黑沉沉的云层扑天盖地般地压了下来,带来了充沛的水气。
无知的人们在为即将来到的凉爽而翘首以待,然而,兰光七岛上所有六大力量三大制约的成员们,则为远方那混杂在水气中的浓郁粘稠的血腥气味而胆颤心惊。似乎,在这一刻,兰光七岛马上便要陆沉了……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知情人都把这件事看得太过严重,事实上,绝大部分人,也不过是担心此战过后,所衍生出来的一系列严重后果——照大部分人的想法,真正严重的破坏,怎么也应该是两大力量正式开战后所造就的生灵涂炭才对!
「幼稚!」
中气十足的吼声,让何慕仪与路杰雄两个炎黄进化力量的后起之秀,同时低下了脑袋,做出深刻反省状。
本来一向眼高于顶的他们,绝不会易于如此,但,此时在他们面前的,乃是炎黄进化力量西殿长老会中的重要成员,以「雄霸功」称雄一时,号称「七海龙王」的贺本西贺长老,是他们两个人众多师尊之一,他们哪还敢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而这位在西殿长老群中,绝对可以排上前五名的超级高手,眼力也绝非经验不足又眼高手低的小辈可比。
已处于半退休状态的他,原本是在天秤洲上游历,接到了张真宇不可思议死而复生的消息后,方匆匆赶来,让他火冒三丈的是,长老群费心耗力几十年,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两个年轻俊杰,竟然在几个小时内双双丢脸丢到西天去!
一个莫名其妙地被打昏在海上,最后还被神英的人给送上岸来;另一个更糟,被两个女人一招放倒,内伤沉重,且那种伤势……难道,东府西殿的先天差距就那么大吗?
这个年过甲子的老人,心中郁闷之气鼓荡不休,但他也明白,此刻并不是发牢骚的好时机。他也唯有将满腹怨气压下,摆出长辈的威严,经「雄霸功」加持的目光自两个仍有不服之意的年轻人脸上扫过,轻而易举地让两个年轻人打了一个寒颤,自然而然地持礼更恭!
对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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