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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脑子,把想说的事直接了当地说出来算了!
可是我也知道,妖女整人的兴致还未过去,我苦笑了一下,乖乖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什么阶段?」
她的眼神轻轻地瞥了我一眼,眼神中是盈盈的笑意,伸出去的指尖变化了一个方向,指向半空中,淡淡的一句回应:「叛逆期!」
我的目光应声上抬,而此刻,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起,在呼声中,一个纤瘦的身影高高地飞上半空,脚下仿佛是冲击着滔滔海浪,在空中以流畅到惊人的动作滑行,越飞越高,最后几乎要达到将近二十米的高度,同时尚在空中做出种种高难度的花式动作——那人,真的不会飞吗?
侧翻滚,空中平移,高空滑翔,急速低掠……等种种只有在御气高手身上才会出现的动作,被空中这人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无怪乎会引起下面那些「低手」赞佩的呼声了。
在动作的同时,其高度仍然在不断地上升,每上升一分,下面的欢呼声便更大。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神念扫过空中被切割排挤的大气,分析其中的着力点和平衡点,代入普通人的资料,却依然可以想象,对于一个内气不彰的普通人而言,这是怎样地一个难度。
我真的有点佩服这家伙了……
终于上升到了极限高度,大约三十五米左右,一个超高难度的高空回旋翻滚,有意地将滑板所能借力的大气割了个支离破碎,将什么着力点平衡点一发地抛开,理所当然地,高度陡降!
这应算是人造的失速吧……
无法理解这些叛逆年轻人的不要命的做法,我在下面猛摇头,心里却明白了上面那人的做法——在失速状态下,迅速找到千变万化的着力点和平衡点,使滑板在空中停住,难度是理所当然的超高,相应的,危险系数也是极大。
空中的那人,利用着自己刻苦锻炼过的身体力量,和超出一般人的肢体灵敏度,努力地使自己的身体恢复平衡,表现在外,便是人体从高空划着不规则的弧线,扭曲着下坠。
下落速度以可喜的程度减缓,似乎成功在望,但眼力超高如我,又或是容知雅,均可看出最后的结果。
「差了一点儿……真可惜,又失败了!」容知雅再灌了一口酒,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这反应倒令我微吃了一惊,妖女经常看这人来耍滑板吗?
念头未落,那面一声沉闷的声响,高空滑板的表演者失去了平衡,带着滑板一起地撞在地上,滑了出去。
观看的人群中先响起了几声惊呼,然后便是一片大众化的叹息。叹息的内容,和容妖女言辞却是大同小异。
里面真有古怪呢!
从容妖女似笑非笑的脸上,实在是得不到什么有效的资讯,我只能将目光又移向那个不幸失败的「天行者」高手,却见那人狠狠地甩开了旁边一人的扶持,勉强地站起身来,舒缓了一下筋骨,竟然拿起滑板,想要再上!
乖乖隆个的咚……那小子不要命了吗?
此人的倔强令我为之咋舌,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但以我对人体的了解,以及在战场上积累的丰富经验,我仍然可以肯定,那人因为刚刚的一摔,至少也有两处的软组织挫伤,以这时候的状态再来一次,说不定便要直飞天堂了!
我的形容可能是当真过分了些,容知雅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淡淡的嘲讽,说话的语气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是啊……真是不自量力……」
淡淡的一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很耐人寻味,充分表现了容知雅高超的语言艺术。
一时间,我竟然无法想明白,她到底是在评论那个不要命的家伙,抑或是在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讽刺我。
我看向容知雅,希望她能把话说明白一些,而她这次终于没有令我失望,微微一笑间,她低声轻语:「现在这妮子是越来越难管教了……难道这就是叛逆期小孩子的通病?」
叛逆嘛,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的……那个……那个,那个——妮子!
在说什么啊!我只能呆然以对。这个只针对于年轻女性的专有名词好像是一根尖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脑门……不可能!
我的眼珠子定在了那个正再次推开别人扶持的「妮子」的身上,少年纤瘦的身材,长檐的遮阳帽,在灯光下反射出青春光泽的肌肤,似若相识的脸部轮廓……
难道,难道是……
再次用力地推开身边那烦人的家伙,强忍着膝盖上阵阵的抽痛,她还想着再一次地尝试刚刚那没有完成的动作。
半秒钟后,她的「天行者」滑板便被那人夺了过去,比力气,从来没有练过武技的她,哪能比得上这个炎黄进化力量中名列前茅的新秀,有「离魂剑」之称的路杰雄?
但是,她的滑板可不只是一个而已。
「赵雅仪!妳现在马上停止!」
路杰雄气极败坏的声音,只引起了她冷冷的一笑,自己早认清这家伙的为人了,一个词概括的话——虚伪!初相识之际的彬彬有礼,和此际的自我专断形成的反差,可是强烈得很哪!
如果说一年前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把这人当朋友看待,那么在一年后再次见面的今天,他的地位……除了那害死宇哥的生死仇人,便算得上他了!
那只死追苏怡的不自量力的猴子,都比这人要诚实几分!
在心中臭骂这厮千百遍,她的动作不停,从一边的背包中再拿出了纤纤专门为她订做的折迭式精品滑板,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踏上滑板,轻击地面,在旁观者既惊且佩的目光中,也在路杰雄低声的咒骂声中,借助反弹力再度升空。
用最小的动作来驾驭「天行者」,身体似乎也撑得过去,膝盖处还在隐隐作痛,但几年来直线上升的倔强意志却足以抵抗这一感觉。身体几乎呈四十五度倾斜,斜斜地压迫着空气,在空中运动的速度也逐渐加快,本来和缓的风在耳边形成了呼啸,拂过了她的脸。
虽然是在市郊,但空气的质量和山区还是没法比!很快地游离于广场灯光的照射范围之外,相对稳定地在空中滑翔,享受着轻风扑面的滋味——比在地面上的感觉好上十倍。
但,较之那时……在哥哥的怀抱里,那种轻松自在,心胸畅然而又满溢着幸福的感觉,却又差上一千倍!
然而,那种感觉……根本不可能再出现了啊!不知不觉间鼻头一酸,眼眶里有些发热,她赶紧伸手,要抹去即将流出来的泪水,然而,这是在至少二十米的半空中!平日里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再加上刚刚的心不在焉,必会酿成不可收拾的错误!
剎那间,她失去了平衡,在下方拔起的惊呼声中,没有任何减速地直直摔下。
这次可惨了……不过,不知道宇哥撞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心中莫名其妙地闪过这个念头,地面已在她眼中无限放大,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下一刻,身体与地面接触!
预期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手腕上出现了一圈温暖的触感,似是被人抓住不放。身体一时间空荡荡地浑不着力,好像只要那人一松手,自己便要飞上天似的,那情形可当真是诡异之至。
「不要命的小妮子……」
她听到有人这样在她耳边嘟哝,好像也是个年轻人,那似若听闻的声音,竟是说不出的熟悉,她睁开眼,抬头看向那个人,却被镜片反射出来的灯光刺花了眼,耳中又出现了那人的一声叹息。
「叛逆期的小孩子……嗯,可千万莫学坏了!」
那人的手离开了她的手腕,身体那轻飘飘的感觉立时地消失不见,正微有些怅然之际,却见一只大手老实不客气地伸向了她的脸——好……好无礼!
少女的羞恼心情,在她的目光中表露无遗,狠狠瞪眼,瞪向那个有可能是她的「救命恩人」的登徒子,目光透过那人伸来的手掌指隙,终于将他的面目整个地看清。
也在这时,久违数年,本来已不可能再现世间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她不可置信的抽气声中,对面的少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以远超出他自己想象的威力,轻而易举地引出了少女积蓄了两年的眼泪。
竟然是……竟然是……
既然少女没有明显的反对意思,那只手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抚上了她的脸,少年脸上现在已是一片极其严肃的研究色彩,首先是看少女的眼睑,半晌后点头,「嗯……没有抹眼影……」
然后是耳垂……
「嗯……耳眼扎得比较规矩……」
嘴唇……
「还好啦……无色唇膏,可以理解!」
接着便是脸蛋儿、头发、胳膊、大腿……
「没有抹粉……没有染发……没有纹身……还说得过去……身上呢?」
什么话!就算是心里仍在强烈震撼中,小姑娘仍是当场脸上大红。
某人终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收起要去拉人家胸口衣服的手,微有些尴尬的一笑过后,又自我解嘲道:
「这个还是让你小姨去验吧……现在,初步可以断定……」
做秀式地间断了三秒钟,让脸上比阳光灿烂千百倍的笑容,完全地蔓延到整个空间,少年大张双臂,再猛然合拢,将少女完全地置于他的拥抱之中,同时高声宣布:
「你还是我那个清纯如水、不染尘垢的有容妹妹!」
本以为今生再无可能触摸到的那温馨而火热的气息,在此刻将她整个地包容在其中。
身体亲热的接触已在其次,那直指本心,强烈如飓风般的欢喜以及喜到极处,莫名而生的丝丝惧意,狠狠地击中了少女两年来不断加固的心防,瞬间将之摧毁殆尽。
全身的力气在此刻一泻而空,她软软地伏在了少年的怀抱里,已然使不上力的手,却不知为何,却还能紧紧地抓住少年胸前的衣服,再也不会松开。
她就像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没有压抑、没有伪饰,就那样大哭出声,泪水很快地浸湿了少年胸前的衣物。
「哥……」
第三章云海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路杰雄瞪大了眼睛,他心中的惊讶之情,甚至不比此刻正恸哭失声的女孩儿丝毫逊色。
为什么,一向对他不假辞色的有容,见了那个满口不知所云的小毛头之后,便哭成了那个样子?对那个小子过分亲昵的举动,也没有一点反抗的表示?
怎可能的?
自从在一年前,通过长老的引荐认识了这小姑娘,自己已将其所有的资料都记得烂熟于心,就如长老所言,为了组织的事业和发展,也为了自己能够在组织站稳脚跟,乃至于日后争夺组织的高位,绝不能允许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出一点的纰漏!而现在的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不可能的,为什么资料上没这个人?难道这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脑子在「事业崩溃」的压力下运转得比平日更快千百倍,他很快地想到了有容刚刚对这个小子的称呼——哥!如果说有容有兄长,那也只有正在炎黄国内修行的容可为才当得上这个称呼,这小子,凭什么?
不过……好像在两年间被登出的一批资料中,有提过这件事……
由于那批资料在六大力量、三大制约中所造就的庞大影响,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他,没可能这么快便忘记,只不过脑中的思绪刚刚起了个头,那不可思议的答案便显现出来,答案的震撼令他心中为之一窒——必须马上报告给长老!
他甚至来不及去做一些表面文章,第一时间便想将这个资讯发送出去,只是……
「见鬼……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问题!」
低低的咒骂声,令一边的酗酒美人微微地笑了起来,在兰光,如果没有些节制这些人的手段,容家还怎么混下去?
看着只能跑到远处去想办法的「败兴之辈」离开,她也发动了车子,遥遥地跟上,而此刻,在她心中,却是被另一个问题所占据,「要不要……向小怡道歉呢?」
「今天真是活见鬼!」
路杰雄恨恨地跺脚,仿佛是组织在兰光的各种情报操作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刚刚他连试了近十多种方法,都无法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难道几大力量之间全面开战了吗?
这不可能……那么,便是有人在捣鬼!
倏忽间想到了这样的可能,他的心神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只是针对他一人?还是……
想到了那个消息传递出去后所能造成的后果,他若有所悟,而此刻,淡淡的杀气刺入他已敏感得过分的心脏,他整个人跳了起来,猛然回身,却看到醉眼朦胧的美人正向他举杯微笑。
容知雅!原来是她在搞鬼!
一惊之后,他反而胆气大壮,容知雅,或者在组织中智谋无双,诡计多端,但纯论个人力量,真是连九流也算不上,而她此刻,竟然愚蠢到在他面前公然现身挑衅!
路杰雄的眼神立时地阴郁了下来,里面似乎有火苗在窜动。
被戏弄的尴尬在此时尽数地转化为怒火,今天一定要给她些颜色看看!
看着对面的容知雅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蛋儿,以及那种可能是全天下最特立独行的气质,想象一下之后她狼狈的境况,就算是自己未必有那个心思,男性本能的反应也无可避免地出现了,心里面似乎有一把邪火窜升!
气机交感,他的反应,几乎在第一时间便被对面的容知雅捕捉到,笑容依旧,但瞳孔中森森的杀机,任是再妩媚动人的笑脸也无法遮拦,而与之同时,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路杰雄心中警兆大起,那种反应,不是容知雅……
事态的演变完全击溃了他的应变能力,他此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左右两方强大至非人一般的气机将他笼罩在内。
拳劲冰火交融,完完全全地封死了他任何一个活动的空间,灼热的火劲先一步地猛轰进他的小腹,而下一股冷澈的剑气则直直贯入他的眉心。
「这个麻烦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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