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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2109年6月16日,阿里亚城。
“埃南罗的凯罗将军阵亡!”
乱纷纷的叫嚷声,带着些许的悲伤和紊乱,消息传出之后,阿里亚城士兵军心紊乱,特别是埃南罗士兵,如丧考妣,斗志消沉。
城墙一角,浑身血淋淋、衣甲破破烂烂、须发乱蓬的巴罗,跪倒在凯罗的尸体旁边,发出一阵阵受伤的野兽一样低沉的吼声。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因为他的脸孔已被双手牢牢地遮盖住。
死去的凯罗,双眼圆睁着,透射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咄咄逼人的神采,仿佛是在借问苍天为何如此弄人,他的双眉紧紧地锁着,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同时,嘴角浮现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也许,这是在奇怪自己居然会阵亡吧!
此外,凯罗的胸口有个小洞,鲜血依然在汩汩流出,看得出来,这就是使他失去生命的伤口。
刚开始还有些人在议论凯罗是怎么死的,到了后来,士兵们站在旁边,神情呆滞,吵杂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周围慢慢地安静下来。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巴罗和死去的凯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达修和修罗走过来,修罗扶起了巴罗,而达修则蹲下身体注视着他这个死去的徒弟,并用手替凯罗抹上了他的双眼,在这个时候,人们注意到,达修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巴罗面无表情地望了望把自己扶起来的修罗,然后,眼光呆滞地注视着一动也不动的凯罗,注视着他最亲密的战友。良久,身体起了一阵强烈地摇动,摇摇欲坠,眼疾手快的修罗马上拽着他的手臂,搀住他。
“凯罗……你真是我的好徒弟,你为人类而献身,我以你为荣!”
达修伸出双手将凯罗抱了起来,踉跄着脚步走着、走着。婆兰死了、卡亚死了、坎亚死了(尽管他是罪有应得,但作为他的师傅,达修同样感到伤心)、接着是请学,现在轮到了凯罗,下一个又会轮到谁?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古以来就是莫大的悲伤啊!在不言山时达修可做梦也想不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的徒弟们会一个接一个地先他而去。
“师傅……”修罗伸出手,想接过达修怀中的凯罗,但是,达修对着他摇了摇头,避开了他。修罗呆立着,嘴唇微微地动着,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跟在达修的背后,慢慢往前走,眼神里充满了无言的悲哀。
师傅一下子好像老了很多岁一样。看着达修萧索的背影,修罗心酸不已。
巴罗蹒跚着跟随在达修的背后,也许是由于过度悲痛,所以,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片惊人的空白。
此时,耶律齐、叶天、和源等人闻讯前来,当他们看到悲痛已到了极点的达修等人之后,把本准备说的“节哀顺便”也硬生生地吞回了。在刹那之间,他们突然明白,在沉重的死亡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凯——罗!”巴罗忍不住急冲几步,冲到达修身旁,紧紧地抱住凯罗的身躯,干嚎道。作为埃南罗军队在这里的最高统帅,为了稳定军心,巴罗本该保持冷静,不过,刚刚失去挚友的他实在无法自制,而无论他现在有什么样的反应也都理应得到别人的体谅。
达修驻足不前,他不想哭,因为他已经没有泪水了;他不想骂,因为他在此刻无法令自己霎时闭塞了的声带恢复功能。五分钟后,巴罗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留恋地看着凯罗,然后,趴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颅,将手指插进头发中,拉扯着。
达修又开始继续往前行,他感觉到凯罗的身躯正在慢慢变轻,慢慢变冷,眼前一片发黑。己方士兵的脸孔在他面前晃动着,魔族士兵则张牙舞爪地叫嚣着,一具具死尸东倒西歪,血腥味浓重得甚至连蚊子也飞不起来,但达修只是高一步低一步地往前走。越来越多的将领,越来越多的士兵跟在他的背后,队伍越来越长,达修心中的悲痛也渐渐被加深,直至完全被麻木占据。
当天,整个阿里亚城沉浸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之中,听不到一丝笑声,看不到一丝笑意,所有的人心头都被这种浓重的哀痛笼罩着。虽然,凯罗的死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显得那么重要,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的确让人族士兵信心大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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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虽然觉得在战争中死个把将领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对于凯罗,他也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当他看到此事在士兵之中引起的不良反应之后,他变得一脸不悦。
“不错,凯罗死了,但我们的事业仍然要继续,我们绝对不能向魔族示弱,我们要将抗击魔族进行到底!”天行握着双拳嚷道,可惜,他的话给所有的人的感觉只是有气无力,仿若垂死的挣扎般罢了。
深受丧徒之痛的达修还能说什么呢?他连苦笑也都无能为力,嘴巴里充满着苦涩,骨髓仿佛也被哀伤浸透,徐徐地点了点头。
“我们不是这么容易认输吧?”叶天刚开始是想调侃一下活跃气氛,不过,在话出口之后,他便发现今天自己实在不宜说话,因为无论怎么说都会不自禁地带着某种沉重。
“不错!我们要努力!”耶律齐也同样发现自己无法兴奋起来,“毕竟,我们又把魔族击退了啊!”
“是我害死了凯罗,凯罗是为我而死,本来,死的应该是我啊!”巴罗低声呢喃着,在埋葬了凯罗后,他的脑袋一直到现在还在回放着凯罗为他挡了一枪时的情景。
“不关你的事,凯罗师弟在死的时候一定是快乐的。”修罗叹气不迭,拍了拍巴罗的肩膀。
巴罗感激地望着修罗,但是,口里依然在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们还想活吗?你们还想抗击魔族吗?”天行拍案而起,“看看你们现在这副样子,看看!所谓死者已矣,你们扪心自问,他会希望看到你们现在这副模样吗?再这样下去的话,不用魔族来攻打、来打败我们,我们自己就已先把自己摧毁了!如果你们都不想打了,就干脆将阿里亚城拱手相让,免得丢人现眼。”
巴罗吃惊地望着天行,仿佛一个梦游者被惊醒一样。
“是我不对!”达修一想也是,蓦然才发觉自己刚才一直被百害无利的悲伤情绪缠绕着,便站出来表态道,“悲伤归悲伤,我一定会抗击到底!”——然而,悲伤又岂是说摆脱就可以摆脱的呢?豪言壮语更显露出他内心的悲痛之深。
“我们会抗击到底!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退路。”修罗也脸露坚毅之色。
“那你们知道你们的悲观情绪会带给士兵们多少不良的影响吗?”天行口气缓了一缓,“战争,总会有伤亡,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如果连这个也看不开的话,那仗根本就不用打了。”
“天行前辈,是我的错。”达修再次主动承担责任,但答完话的他依然是一脸黯然。
“我不是怪你,毕竟,凯罗是你的徒弟,如果一点都不伤心那一定是假的,或者除非你跟他一点师徒之情也没有。”天行放低声音,说道,“不过,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魔族还一直在虎视眈眈,我们更丝毫也不能放松,”
达修有力地点了点头,本来他就不是一个看不开的人,只不过甫遭打击,加上以前积压了许多痛心之事,使他一时之间痛不欲生,更怀疑自己所做是否有意义。不过,在被天行当头棒喝之后,他也立刻清醒了过来:即使所有的徒弟和他自己都死去,只要能够拯救整个人类,那也是值得的,虽然生者难免心伤。
天行环视了一圈,见各人的神情已大为振作,便切入他最想讲的主题:“从这一次的交战来看,魔族还是沿用过去的战术,一味强攻猛打,根本就没有什么策略,这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地方。不过,他们确实也有强攻的资本,比如精良的武器、高超的战斗技能等等,这些都是我们不利的地方。而我们的战术当然就是用我们的长处去打对方的短处。不过,话虽说得轻易,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在历次战争之中,我们的伤亡人数都远远高于对方,但是,如若加上双方的战斗能力的因素的话,基本上,我们的伤亡是和对方‘持平’的。自然,我们不能满足于‘持平’,因为,如果一直这样‘持平’下去,那么,我们便会被对方彻底吃掉。”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耶律齐问道。
“我想过了,以前你们说的对!我们真的不能一味地等着挨打,在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应该乘胜追击,不能老让他们欺负到头上来。”天行答道。
“这……似乎太冒险了,大家也都知道我们的士兵无论从战斗能力还是从机动能力方面来说都跟对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怎么追击呢?”耶律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任务嘛!就要交给幻岚部队了,一来他们的战斗力相对较强、二来他们的速度也很快,完全符合追击的条件。”天行显然是早有打算。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诸位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吗?”天行并没有料到他的计划会如此顺利地就被人接受。实际上,这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情势所逼,其他人就算是不同意却也提不出别的好建议,只有接受了。
“不过,现在幻岚部队所剩人数不过两万,似乎……”耶律齐边说边留意着各人的表现,因为,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你是怕他们太少,不能对敌人造成很大的冲击吗?”天行带着笑意说道,“其实,有冲击总好过没有冲击,况且,我们的本意并非是要杀多少魔族,而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那么肆无忌惮。”
“如果是这样,我也没什么意见了。”耶律齐说道,“但不管怎么样,这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成不了大气候。”
“没有人说会成大气候!”天行强调道。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我们的士兵仅仅剩下不到300万,以前,各位不是说前进军会来支援吗?怎么一拖再拖,到今天依然了无声息呢?”巴罗问道。
天行望了达修一眼,“依维斯不发兵,我们也没有办法!唉!”天行摊开了双手,无可奈何地说道。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达修,不过,并没有人针对达修说一句话,因为,他们也明白他的尴尬,更明白刚刚遭受丧徒之痛的他现在需要一个平静的空间。
“我看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这个问题根本就毫无意义。”顿了顿,天行说道。
“不,要说,而且要说得彻底一点。”达修显得异常坚决,“依维斯是我的徒弟,他拒不出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我的错。本来,我总认为师傅不该对徒弟的作为进行干涉,不过,残酷的现实让我改变主意了。我会打破自己的原则亲自跟他交涉,尽力让他出兵。”
“尽力?那就是不一定能让他出兵了?”和源很不合时宜地反问道,一旁的叶天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他不要再说下去。
达修毫不介意,正色说道:“不错,依维斯是我的徒弟,不过,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而他从小就是一个倔强的人,要想令他改变初衷并非易事。因此,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好了,达修一定会尽力的,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天行吃过了依维斯多次闭门羹,自然深知其中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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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过后,达修马上对依维斯进行了“千里传音”,“依维斯!”
“师傅,您好!”依维斯灵敏地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你师兄凯罗阵亡了。”
“凯罗师兄……”
达修在等待着依维斯继续说下去,心中以为在凯罗死后,依维斯的态度可能会有所改变。
依维斯低垂下头,良久,才又重新抬起头,“凯罗师兄的死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师傅,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你觉得凯罗的死你不应该负上一部分的责任吗?如果你早点派兵过来,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吗?依维斯,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固执是为了什么?”听到依维斯对凯罗之死如此轻描淡写略略提过,达修虽然知道他心中也不好受,但却忍不住有点怒气冲冲。
“师傅息怒,徒弟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师傅您也知道,阿里亚城并非是可以久守之地,作为主帅,我不能让士兵去那里白白牺牲。”依维斯面向阿里亚城的方向,双膝着地,“至于凯罗师兄的死,我只能深感遗憾。”
“难道人族在这里就一定会输吗?你这是在指责我当初不该力劝天行前辈来这里吗?”换在平时,达修本不会如此易怒,但一来凯罗已死,二来依维斯的做法他又的确不满,因此,他忍不住大发光火,“凯罗死了,我看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徒弟我不是这个意思。”依维斯痛苦地说道,他不想让自己最敬爱的师傅误会,然而,他却又不知道如何辩解。一切一切的理由又能对一个怒火中烧的人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依维斯知道如果自己出兵到阿里亚城,达修一定会原谅自己,然而,这却是他唯一不可以向达修妥协的地方。
“你就是这个意思!”达修怒不可遏。
“师傅,撤兵吧!撤兵还有一线生机。”顿了一顿,依维斯苦苦劝说道。
“我还没有叫你出兵,你倒让我撤兵?你这算是先给我下马威吗?真是岂有此理!”达修怒道。
“我……”依维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头一阵辛酸。
毕竟,依维斯是达修唯一的也是最得意的弟子,念及于此,达修的口气缓了一缓,“依维斯,你自小就与为师我生活在一起,为师总是教导你做人要行天下之公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些,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徒弟时刻不敢有忘!”想起往事种种,依维斯感动非浅,但感动归感动,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不该做的也只能不做。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做出这等违背道德的事情,置万民于不理呢?”达修追问道。
“师傅,徒弟我这样做是为了更好的拯救天下,舍卒而保车……”说到这里,依维斯也有点难以卒言,那么多人的生命,口头上可以说放弃,但是,心里又怎么可以那么容易放得开呢?
“一派胡言!有你这样舍卒保车的吗?”虽然依维斯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也不能不说是与事实相符合,不过,这些话在达修听来却是借口,令他怒不可遏,“天行前辈说你固执己见,只为自己考虑,置万民于不顾,我还以为你只是一时受到蒙蔽,尚未到不可救药的程度,想不到你竟真的变成如此模样!”
“师傅,请息怒,千万不要为了不肖徒弟我而气坏了身体!”依维斯表情复杂地说道。
“你还知道关心我吗?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傅吗?”达修冷冰冰地说道,“我就算生气也不是为了你这个逆徒,我不曾教过你!”
依维斯内心波浪翻滚。达修于他如同再造父母,拒绝达修的要求对依维斯来说是一件痛苦已极的事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弟我又怎么敢忘记呢?”
达修怒哼一声,“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师傅,你就不应该违背我的命令。”
“师傅对我恩重如山!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实在不能妄下决定。师傅就算怎么怪我怎么骂我,我也心甘情愿。”依维斯语气坚定。
“好!好!好!这就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徒弟,我的得意门生,哈哈哈!”达修悲愤至极。
“师傅……”依维斯语气沉重,连连磕头。
达修收住愤怒的笑声,“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如果你坚决不出兵,那么,从今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再无师徒情谊,你是你,我是我!你也不要再对任何人说我是你的师傅,而我也不会再对任何人说你是我的徒弟!”
“师傅,你不要我了吗?”依维斯趴在地上,痛苦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要我!”达修心中的悲痛也到了极点,尽管知道依维斯很倔强,事先早有准备他不会派兵,但是,当事实到了眼前的时候,他还是难以原谅依维斯的所作所为。
“难道公与私就不能分开来吗?师傅,出兵与否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啊!”依维斯试图让达修收回自己的话,“师傅,依维斯虽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未泯、敏感的孩子了,但他依然深爱着师傅您!”
“对你来说,没有。但对我来说,有!我的徒弟一定要是急公秉义的人,不会像你这样苟且偷生。”每说一个字,达修的心就痛一次,“早知如此,我宁愿当初你死掉了,没有再活过来!”
依维斯沉重地摇了摇头,接着,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望着前方,“不管怎样,您永远是我的师傅,即使您不再当我是您的徒弟。您要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义无返顾,甚至是死!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徒弟万难从命。”
“难道发兵会比你去死还难吗?”达修忍不住还是问道。
“是——的。”说完了这两个字,依维斯一下子委顿了下来,他完全清楚这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达修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扭头望向窗外,脑袋里浮现出那个曾和自己一起默默地坐在风中的小孩子。依维斯的拒绝给他带来的痛苦就好像他说要与依维斯断绝师徒关系给依维斯的痛苦一样大。
依维斯头深深地埋在地上,许久也没有抬起来。最终还是没有更改这个情非得已的决定,而虽然自认为是对的,但他却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他亲口拒绝了这一辈子之中唯一一次向他提出要求的师傅。
两个人都在痛苦之中,然而,却都无法妥协。所谓的悲剧,不都是这样造成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师傅!”依维斯不断地喃喃重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由明转暗,屋内也由一片光亮变为暗淡,接着,残光也全部消退。依维斯却仍然跪在地上,表情哀戚,一动也不动。他可以无愧于天下,他知道自己是对的,但却仍然不可能感到无愧于他的师傅。
“依维斯!”这个时候,璐娜走了进来,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
“我……我让师傅生气了。”依维斯强忍住心中波浪般翻腾的感情。
“我知道,我知道……”璐娜怜惜地说道,她不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她知道在此时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结果。
依维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璐娜的脸,“我的心很乱,让我再静静吧。璐娜。”
璐娜凝望着依维斯,她知道现在的依维斯已经可以应付一切了,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依维斯,有得必有失,世界就是这样。”
依维斯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璐娜转身走了出去,在门口处,她停顿了一下,转身凝望着依维斯的背影,抿了抿嘴唇,抬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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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修罗见到达修面色不善,便垂着双手,恭恭敬敬地叫道。
“修罗!”达修抬头望了望修罗,猛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告诉我,如果你是依维斯,你会不会依从为师的命令,把军队派来阿里亚城?”
“会!”修罗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所以,你成不了霸主,但依维斯就可以。”达修讽刺似的说道。
“师傅,依维斯没有答应出兵吗?”修罗小心翼翼地问道。
达修冷笑了几声,“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师傅息怒。”修罗说道,“也许……也许依维斯是出于别的考虑,毕竟他是一军之主,责任重大,师傅,您别怪他。”
“我哪有资格怪他?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徒弟,我也不再是他的师傅。”达修哼了一声,说道。
修罗惊诧地望着达修,“师傅,依维斯可是你最疼爱的……”
“我这辈子收错了两个人做徒弟,一个是坎亚,一个便是依维斯。”盛怒之中的达修打断了修罗的话,说道。
爱之弥深,恨之愈切,修罗知道达修正在气头上,也没敢再说什么,只是垂手站在一旁,那副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他惹火了达修,正在默默的自责一样。
“好在我的身边还有你在!”发完火之后,达修望着修罗,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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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
“又是攻击未遂,又是尚待努力,又是我们会尽力!总是如此!”魔皇佐拉看着多纳尔给自己的战况报告,一叠声地说道,“多纳尔啊多纳尔,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让朕满意啊!”
“圣皇陛下,攻城未遂可以以后再作打算,但您可千万不要动怒,您龙体尚未完全康复,要小心保重才是。”同样在对依维斯和杨秋一役之中重伤至今未痊愈的毕达尔说道。
佐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叫朕怎么能不动怒呢?正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朕把所有的兵力都给了多纳尔,一心盼望着他能为朕争气,尽快铲除人族。但是,直到现在,还是那个样子,战况依旧。”
“微臣想多纳尔总指挥要统率魔族大军,对付多如牛毛的人族,并非易事。”毕达尔说道,“可能,他真的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朕也知道要给他们时间,但是,再这样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须知道,我们是深入敌后,在敌人的领土上进行斗争,拖得越久,胜率便会越低。”佐拉不胜其烦地揉着太阳穴,“朕把魔族所有的精兵悍将都给了多纳尔,对他一片信任,他竟连一个小小的城堡也攻不下来?照这样下去,将来我怎么还能指望他们去把神圣之城攻下来?”
“陛下,微臣听说现在驻扎在神圣之城里面的是上一次来魔宫偷袭我们的依维斯麾下的兵马,叫前进军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毕达尔翘首问道。
佐拉点头称是。
“他们坚决不去阿里亚城,这证明人族内部矛盾重重,基于此,微臣斗胆地做一个推论。那就是拖得越久,也有对我们有利的地方,因为那样一来,他们的内部矛盾会越来越激化,直至最后爆发出来,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毕达尔胸有成竹地说道。
“恐怕我们还没有坐成渔翁,已经在岸边坐吃山空,饿死了。”佐拉冷笑着说道,“你这个推论从推理过程来说是有可能的,但是,从现实来说是不可能的,人族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可能会产生矛盾,但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因内讧而动武。试想想,如果现在有神族,当神族进攻我们的时候,我们魔族内部会因为内讧而关起门来打一顿之后再去跟神族打呢?”
“也不一定不会吧……攘外必先安内。”毕达尔吞吞吐吐地说道,心想:佐拉自己当初不就是先把马拉维弄下台,然后再发动对人族的战争吗?
“会!”佐拉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前提是我们都不想活了。”
“但人族应该没有我们魔族聪明,他们争权夺利、各自为政在各种族中是最闻名的。”毕达尔不便提起佐拉和马拉维的陈年往事,但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只看到他们的短处,没有看到他们的长处,和只看到自己的长处,看不到自己的短处一样都是致命的,你明白吗?”佐拉耐心地说道,“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作为一个公爵,你的见识居然跟一个普通士兵差不了多少,朕对你真的很失望!要知道为了让士兵们坚信我们必然获得胜利,在宣传中,我们尽量地丑化了人类,把人类说得不堪一击,难道那些宣传连你也给迷惑了吗?如果是这样,朕就真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了。你也不想想,要是人族真那么好打,我们还用得着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去准备、动用了这么多的兵力吗?”
毕达尔说道:“属下知错,不过,既然人族不好打,我们也就不能怪责多纳尔了。”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佐拉疲惫地打了一个呵欠,“我们已经花了那么多时间准备,收效当然就要更快才是。”
“属下知错了。”毕达尔想了想,点头认错。
“要是真的知错就好了。”话虽这样说,佐拉的脸上却还是隐隐透露出一丝失望,“你认为目前的形势我们该采取怎样的对策呢?”
毕达尔张口欲说,但佐拉又伸手阻止了他,“想清楚再说,朕不想听你说连你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东西。”
毕达尔点了点头,偏着头认真地想了许久,才说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微臣认为不外乎有三种对策,第一,不念多纳尔之过,由陛下您亲自撰写圣旨让他们再接再厉;第二,撤换多纳尔,不过,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须慎之又慎;第三,折中的做法,一方面让多纳尔再接再厉,一方面另择贤明之士,协助多纳尔。”
“说的不错。”佐拉颇感意外,片刻之前还那么冥顽不灵的毕达尔竟然说得头头是道,他忍不住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你认为哪一种最好?”
“第一种!”
“为什么?”这个回答出乎了佐拉的意外,他本以为刚被批判过的毕达尔会采取第三种做法,也即折中的做法。
“择其他人去协助多纳尔从本质上来说跟撤换多纳尔几乎是一样的,都会对多纳尔构成一定的打击,抵消了他的积极性,甚至会导致士气低落。而现在,虽然我军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但是,也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因此,微臣觉得第一种方法是最好的。”毕达尔条条有理地说道。
“好!深合朕意。”佐拉满意地说道,“朕准备就照你说的做。”
“微臣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完全得益于陛下您的启发。”高兴之余,毕达尔也拍了拍佐拉的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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