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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城中,两人被怪异的气氛惊愣了,城里并不是没有人,相反,所有的人都在大街上,朝著官衙的方向伏地跪拜,脸色尽是崇敬之色,嘴主还喃喃地念叨著,似是在祈祷著甚麽,气氛异常的庄重。/./
“保佑儿子身体健壮…女儿嫁个好人家…”
“请上仙赐福…让我早点生个儿子…”
一张张虔诚的面容,一句句真心的期盼,祈祷的都是最普通的事情,充满了对生命的希望,斩风的目光从起起伏伏的背影上向前移动,直到尽头,心中感触很深,仙界的最大作用只怕正是如此。
如果仙人真是万众的守护者,为甚麽会建立道官势力,残杀无辜的人?仙界的真面目到底是甚麽样的?他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内心十分清楚,答案也许要等很长时间。
忽然,他感觉右臂被抱住了,转头望去,砚冰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臂侧,眼睛直望前方,目光闪烁,藏著旁人无法看懂的含意,还有一半是惊慌。
她在怕甚麽呢?从来没听她诉说如何逃过一劫,也没有说过力量从何而来,一切都透著神秘感,难道这两年有甚麽不幸吗?斩风十分担心,虽然砚冰只能算半个亲人,但心中已把她当成全部,因为这是世上仅有。
斩风犹豫一阵,还是抽出了手臂,扶住她的肩头。
砚冰的身子突然紧绷,惊慌的目光向上迎去,被关怀的目光一摄,身子又软了,接著像个怕冷的小女孩,抱著斩风的腰,紧紧缩入他的怀中。
斩风被这种亲呢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平静了,他知道这是无意识的举动,也许这样才能让她心安。
来到官衙前的空地,发现仙人早已经不见纵影,空地正中放著一张雕纹香案,上面放著一个精致的紫铜香炉,几缕轻烟从香炉内飘出。
“我们走吧!”砚冰显得特别慌张,看到香案像是看到地狱似的。
斩风冷冷地扫了一眼香案,带著砚冰退出了长山城。
砚冰心有馀悸地回头望了一眼灰色的城墙,头又快速地转了回来,忽然感觉到异光,抬起头正迎著斩风关怀的目光,心头像是亮起了一盏明灯,既温暖又敞亮,整个人随即轻松了,轻轻地吐了口气,摇头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斩风不是爱打听私隐的人,见她恢复平静,心中也就安稳了,想起藏剑和弓弛,都是可交的朋友,落在道官的手里实在可惜,沉吟了片刻,问道∶“认识青云阁总寨吗?”
砚冰知道他想做甚麽,点了点头,想再次放出影雀,力量却有些不足,不禁皱了皱眉头,一支手臂忽然伸到面前。
“那名仙士说影雀需要血。”斩风的目光就像晶蓝色的冥日般,一切情感都内敛,打开外面的一层冷漠,能感觉无限的能量和温暖。
砚冰虽然没有见过冥日,但感觉也是一样的,眼眶有些酸楚,声音也突然变得沙哑,低声道∶“我不能要你的血,太危险了。”
斩风忽然从她腰间拔出短匕,抬起手臂迎著刀刃轻轻抹去,鲜红的血珠渗出皮表,沿著手臂慢慢滚落。
“你…”砚冰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怪他伤害自己,但目光中的执著和鼓励催动著她,默默地低下头,不由自主地把右手印在伤口上,左手在右手背上划了一个手印似的图画,红光骤起。
斩风感觉到血液仿佛沸腾了,在体内不断地翻滚跳跃,巨大的弹力竟能弹动肌肉和内脏,虽然失血不痛,但内脏的翻滚却不好受,一阵阵地揪心的痛楚像浪潮般涌起,冲击著他的精神。
好痛啊!
除了裂刑那次,这是他一生中所承受的最大痛楚,比起从十几丈高摔下地面还要痛楚百倍,如果换成普通人,只怕早就疼死了。
砚冰见他痛得五官扭曲,几乎挤在一起,嘴巴大张却说不出话,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闷吼声,吓得心神颤动,吸血的手却又不敢松,如果不能完成施术,就会造成两败俱伤,甚至一起丧命。
颤抖从斩风的身体传到她的右手,又传到她的全身,两个人就像同时触电似的,剧烈地抖动著。
“喝!”斩风闷吼一声,想强压心神,控制体内的痛楚感,但心神就像是刚刚脱离牢笼的野兽,又惊又怕,只想躲避猎人,因而漫无目的地四处窜逃,有时入脑,有时进心,有的时候竟然跑到脚趾去,难以捕捉。
“快呀!”砚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心里不断催促著自己,速度不但没有快,反而放慢了,正应了那句--“欲速则不达”。
忽然,紫和蓝两颗力量种子被竟被心神甩开,紫浮游在左腿,蓝浮游在右腿,心神却跳回了心湖。
砚冰感觉到眼皮外发生了甚麽,悄悄地睁开眼睛,发现斩风的左腿泛著薄薄的紫色光晕,右腿泛著薄薄的蓝色光晕,就像两条腿里各藏著一盏灯,顿时吓了一大跳。她怀疑这是甚麽奇术,想问,又见斩风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心中刺痛,不敢打扰,只能压制越来越浓的担忧,全力催动著力量,加快完成吸血。
痛楚实在太强烈,心神、紫、蓝,三种力量各自活动,把斩风被拖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既非空明,又非虚脱昏迷。
四周迷迷惘惘,昏昏沉沉,似是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到处都是流动的灰色,似海,似云,似风,似水,像是任何流动的物体。
突然,蓝紫白,三道光芒就像三个顽皮的小孩,冲入了这个灰色的新天地,尽情嬉戏遨游,却从不触碰灰色的流物体,每次接近都会迅速逃开,仿佛气流般的灰色藏著巨大危机。
接近一看,原来是紫,蓝和心神,三体分立,时而凝合,时而分散。
为甚麽会这样?心神明明变成了独自体,为甚麽我还能感受到呢?我不是心神又是甚麽呢?
斩风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但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三种光芒在前方飞舞跳跃,不一会儿又钻出去,不见了。
※※※
砰!
斩风突然感觉到身子颤动了,睁开一看,自己倒飞著冲出几丈,重重地摔在一片草地上。
“刚才的那番景象,不会是梦吧!”斩风茫然望向四周,砚冰吸足了力量,盘膝坐在地上,双掌间燃点红光,艳红如血,还散发著丝絮般的气焰。
忽然,他发现双腿隐隐有一个光点,左腿紫色,右腿蓝色,心中一动,再次闭上眼睛检查。
心神已经归位,所以很轻易地控制,游走全身後,发现力量种子各自躲到一条腿的脉络之中,像是找到新窝的野兽,死活不肯出来了,即使用心神去召唤也无动於衷。
这…这怎麽办?
力量种子脱离了心神,就没有力量来源,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无法使用,连冥武技也会受到限制,变成一个空有强大力量,却手无縳鸡之力的人,斩风有些彷徨。
为甚麽会这样,难道我做错甚麽了吗?
砚冰完成了化血术,立即紧张地冲到他身边,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斩风愣愣地望著两条腿,不知如何反应。
砚冰顺著眼神望向双腿,刚才发光的双腿似乎正常了,长长舒了口气,道∶“幸好没事,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
“你看到甚麽了吗?”
砚冰伸手摸著双腿惊叹道∶“刚才这两条腿会放出光芒,一个蓝一个紫,实在吓人,我还以为发生异变了呢!。”
“没事?”斩风默默地摇头,藏剑等人被抓,流千雪不知下落,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然而力量受到限制,即使有心也无力做事,除非迅速收回两颗力量种子,否则一切希望都会成为泡影,失落感顿时凝结心中。
“真的没事吗?你别吓我。”砚冰心里内疚极了,後悔自己不该这麽听话,如果拒绝就好了。
斩风知道事情已经发生,急也没有用,整理了一下心情,神色又恢复平静,关怀地问道∶“够了吗?”
“够…了!”砚冰感动地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斩风承受了巨大的痛楚,居然一句没说,首先关心她,这份关怀之情比任何宝物都要珍贵。
“走吧!不能再留。”斩风撑著站了起来,想起抬腿走路,忽然感觉到两腿像是绑了沉重的铁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高一寸,额上己满头大汗。
砚冰一看就知道腿有毛病,刚刚平静的心又颤动了,抢上前扶著他的手臂,惊问道∶“是不是出事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对你施术。”泪水终於忍不住淌了下来。
斩风摇了摇头,低下头看著两条腿,外形与往常一样,只是多了两个小光点,心里明白,一定是力量种子在做怪,但心神无力召回他们,也就无法解决腿的毛病。
“我送你。”砚冰放出影雀,想扶他坐上去,双手一托,忽然发现斩风的身子竟然轻如鸿毛,反而用力过猛跳过了,不禁大为惊讶,好奇地问道∶“你怎麽这麽轻?”
“轻?”斩风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双腿重如磐石,砚冰偏说轻,分别之大令人无法理解,心里嘀咕,难道是我的感觉出现了问题?
他并不知道两股力量压在脉络中,双腿的肌肉难以承受,所以觉得重了,但整个人却被力量种子向上托,因此砚冰觉得轻了。
※※※
青云阁的总寨离长山城不远,斩风和砚冰坐著影雀飞行片刻已经到了上空。
“噫!怎麽这麽热闹?”山寨中传来的哄闹声令砚冰十分惊讶。
斩风朝下望,青亘阁总寨以一座小石山中心,周围裹著一圈又一圈的树层,巨大的树冠摭住了地面,连流入的小河也被盖住,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寨子中心的树木较疏,但上面被人用树蓬和巨籐建造了一个顶冠,如果不是因为有声音传出,根本无法发现寨子。
“难道在发丧?”砚冰脸色大变,不加思索往下冲去。
飞到树蓬顶部,叶缝间人影闪动,可见寨内有许多人聚集。
砚冰惊讶地望著斩风,担心地问道∶“不会是道官攻进去了吧?”
“下去看看!”斩风虽然暂时失去力量,但斗志和勇气却没减半分。
“可是…你的腿!”砚冰忧心忡忡看著外表无恙的双腿。
“不碍事!”
目光如电,气魄如山,斩风的冷静安抚了砚冰,右手溢出一道血焰,先在眉尖划出一个太极,然後轻拍影雀,俯冲而去。
穿过树蓬,两人都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
树蓬下是一个空旷的广场,铺著青石板,一条小溪引入场中,形成了梅花形的小池,中间以浮桥相连,十分雅趣,周围种著几棵大树,支撑顶冠。广场西面是一间巨大的木屋,四四方方,是青云阁议事大厅,又是练武和学习的地方,後面连接著小山,小山上凿出无数石洞,是青云阁弟子的住所。
此时,广场中人头涌涌,挤得水泄不通,四处都漫溢著劫後馀生的喜气,人们忘了衣上泥浆,忘记了满手的黑泥和血污,他们紧握双手,相互拥抱,甚至抱头痛哭,泪水沿著面颊下流,带走了泥水,留下一条条白色印记。
虽然只是小别,却是死亡边缘回来,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狂喜和躁动。
“弓老大…藏剑…你们都在!”
看著浮桥上两个熟悉的面孔,砚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纱下露出灿烂的笑容,庆幸同伴重获新生,同时也满腹怀疑,眼光扫见到两人身後,随即明白了。
“左明?”斩风望著那张印象深刻的脸,依然是笑意盈盈,柔和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恶意,任何人只看这一眼,一定会认为他是天下最老实诚垦的人。
他很清楚弓弛和藏剑的实力,也不相信道官会放过这两个逆党首领,获救的唯一解释只有左明。这个人一直对四大逆党虎视眈眈,从鸣一到泰裕,再到他自己,三次进山似乎都意在收拢四大逆党。
两人的出现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有的甚至拔出兵器,这也难怪,刚从生死边缘脱生,谁也不想再走回去,都显得很紧张。
左明背著双手,悠闲站在浮桥上,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打量著两人,内心却远不像表面从容,砚冰眉间的血色太极,手中的血气,坐下的无影飞行物,都吸引了他的注意,暗暗赞叹不愧是逆党之首,单论实力,北翎兄弟联手也不是对手。
眼角随意地扫了一眼斩风,对於这个冷漠的青年,他著实有些琢磨不透,气势冷得能杀人,手段却没见甚麽,半个月前更输给聿丘,刚才却听说胜了麟云,现在又与砚冰亲密地坐在一起,变化之大令人咋舌,心中越来越怀疑起斩风的来历。
“团长!”十七名个夜鹰团成员见到砚冰兴奋地围了过来。
看著安然无恙的手下,砚冰也难掩兴奋,正想迎上去,忽然想到身边的斩风,移动的身子又停下来,欣慰地道∶“你们没事就好,薄副团长去了地寨,你们也尽快回去吧!”
“是!”
“砚团长,斩风老弟,你们来得正好!”弓弛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满脸轻松,如果不是锦衣上有被绳子磨过的破口,几乎看不出曾被捕的样子。
笑容中,斩风察觉到一种看穿生死的胸怀,一切遭遇都可以一笑置之,然後重新开始,这种精神让他十分敬佩,也越来越喜欢弓弛。
“老弟,幸亏你们走了,不然也会被陷进去。”
虽然举步为艰,但斩风不愿意摆出高人一等架式,双手一推雀背,身子向下滑落。
左明一直盯著他,见他下落,脚尖轻轻一踏,脚底心喷出一条短短的五色彩带,木制浮桥的底面随即出现蜂窝状的小洞,像是被虫蛀似的,但只有一小段,恰好在斩风的落脚处。
卡嚓…噗…
腐朽的浮桥如碎粉般散开,露出缓缓流动的小河,一阵水花随著下坠的身子溅起。
“斩风兄弟,你…”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弓弛和藏剑想救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著斩风踏断浮桥踩中水面。
砚冰大惊失色,急忙操纵影雀去救,但刚起步就被眼前异象惊得目瞪口呆。
惊愕的目光中,斩风不可思议地踏在水面上,浮而不沉,就像踏在实地,像是有意展示这项少见的奇技。
众人瞠目结舌,左明的脸变得有些阴沉,笑眯眯的眼神不见了,被凌厉如剑的目光取代。
斩风依然是那副表情,但内心早已是惊愕万分,藏著力量种子的双腿在平地上举步为艰,作梦也没想到竟能浮在水面,这种踏波而行的力量实在不可思议。
“斩风!”砚冰惊喜地冲到他身边,拉著他上下打量,赞叹道∶“真是神奇啊!”
斩风冷冷地扫了左明一眼,心里洞若观火,当年与父亲同朝为臣,本以为是世交,没想到却是这麽一个货色,这副笑脸的底下是一颗阴险狠毒的心,真正的笑里藏刀。
左明忽然朝他笑了笑,笑容极为真诚,若是旁人见了一定引以为知己,斩风早有心里准备,自然不会陷进去,以他惯有的杀气回击,硬生生地将左明的笑容逼了回去。左明也不是冲动的蠢人,领略到强大的杀气後,竟然退让了,这种能屈能伸的气度多少也让斩风有些佩服。
一旁的人感觉不到无声的交锋,只有弓弛等人略略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但很快就被人们的赞美声冲淡了。
弓弛抚掌大笑道∶“老弟的实力真是让人惊讶,先是借天雷击垮麟云道圣,现在又能浮水而走,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浮水行,这不是普通的力量,劲力巧力都要达到很高的境界才行,斩风兄弟年纪轻轻,的确难能可贵。”藏剑虽然从容受縳,愿与部下同生死,但死里逃生,心态宽容了许多,尤其在左明和斩风面前,毕竟两人的实力高过他,气质虽冷,但傲色已消。
空地上青云阁弟子最多,听到阁主也露钦佩之色,无不衷心敬服,霎时间斩风成为了场中的主角。
左明心中怀疑,冷眼打量著斩风的双腿,发现身下的水面竟然微微向下凹,两个脚底的水面犹为突出,像是受到压力所致,可见有不知名的力量藏在腿里,对水面形成了推力,因此才能浮在水面上,心中微惊,再次打量这名被他弃用的青年,总於承认自己放走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斩风双腿无力,根本抬不上水面,只能一直站在水上,却给了在场众人一种傲然不群的感觉,正符合了孤冷的气质,更加显出独特的魅力,那些青年女子为他尖叫惊呼的大有人在。
砚冰见他不动,心里明白,回头朝十七名手下吩咐道∶“立即回去到地寨去,副团长在那里,一切等我回去安排。”
“是!”十七名朝她行了一礼,转身往出口走去。
弓弛连忙唤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何必急著离去,况且他们都累了一天,就留下休息吧!”
砚冰询问似的看了斩风一眼,担心他的双腿出事,淡淡地应道∶“不必了。”说罢挥手让手下离开。
弓弛洞若观火,意识到斩风现在才是夜鹰团的台柱,心中微微一乐,含笑道∶“大家来长山原本就是商议结盟的事,现在道官被诸杀,山道又被封堵,正是商议大事的好时机。”
砚冰没有直接回应,反问道∶“弓老大,你们不是被抓去了吗?怎麽安然回来了?”
弓弛感激地望著左明,轻叹道∶“若不是左大人出手相助,我们早就死於非命了。”
邢古抢先附和道∶“是啊!左大人以一人之力扑灭道官,现在想起还是让人无法置信,不愧是一代英杰,的确不同凡响。”
霎时间四处都响起了歌功颂德的声音,连藏剑这种冷傲汉子也忍不住赞道∶“看著百名道官瞬间授首,真是痛快之极,左大人的力量实在叹为观止。”
斩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掌山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了五十几人,还有一半逃之夭夭,身上也负了不少伤,而眼前这名男子居然一个人就杀了百名道官,其中更有三名道君,这种一击定乾坤的实力不能不让他吃惊。
砚冰的惊讶程度不亚於他,心中原本看不起他,因此左明进山招揽时没有回应,现在才认识他能与道官周旋的原因。
“大家过讲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在意。”左明谦虚地笑了笑,这副神情却让在场的人更加信服。
弓弛笑著又道∶“砚姑娘,我们错怪北氏兄弟了,北权的确被道官抓住,是左大人救出了他,北翎并没有骗我们。”
砚冰点点头。
左明见众人谈起合作的事情,踏前一步,面带微笑道∶“砚团长,我一向与道官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不敢动我是因为我还有点实力,但我需要更多帮手,因此想与各位合作,大家同仇敌忾,相信可以有真诚的合作。”
“是啊!”弓弛帮著劝说道∶“砚团长,我和藏剑受左大人再生之恩,已经决定与左大人联手,共同对抗道官,直到把道官清除出朱雀国为止。北翎也同意与左大人合作,如果夜鹰团一起加入,我们四大逆党就可以合力战斗了。”
“是啊,是啊。”邢古极力赞成。
“你们!”砚冰大吃一惊,四大逆党中的三个归附左明,对夜鹰团将来的发展无疑是重大的打击,心中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斩风,想向他讨主意。
藏剑和邢古发现砚冰决策时竟要先看斩风的脸色,对望了一眼,心中已是洞若观火,立即把游说目标转向斩风。
邢古劝道∶“斩风,你不是曾想加入刑察司吗?现在正是好机会。”
斩风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控制两个力量种子,使它重附心神,道官虽然可恨,但不弄清仙界的态度之前,他不愿冒然行动,更重要的是,与这些见到仙人就丧失战力的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会受累。
“砚团长如果有甚麽条件只管说,我会尽全力相助。”同样察觉到砚冰变化的左明也开口了。
砚冰低头沉吟了半晌,还是望向斩风,话还没问出口,斩风忽然接下了话题,淡淡地问道∶“下一次仙人出现,你们还会跪吗?”
话语像寒风一样吹遍了整个空间,几乎每个人的心都咕咚一声向下沉,不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没有人愿意去想。
弓弛和藏剑的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他们虽然没有跪地拜伏,但也不敢有半点反抗,被斩风一语击中要害,顿时哑然无语。
气氛突然变了,原本兴奋的人们都低下了头,有的往住所走去,有的退出小广场,有的三三两两跑到林外休息,谁也不敢直接面对这种问题,若大的广场中只剩为数不多的人。
左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忽然指著砚冰道∶“砚团长,你过来一下。”
砚冰呆了呆,茫然随他走到一棵大树旁。
斩风凝望著她,忽然发现她整个人颤了一下,接著像泄气的皮球,肩头下垂,头也缓缓低下,回来的时候更是眼含惧色,似乎预到天大的难题,知道必然与左明有关,冷冷地撇了左明一眼,小声问道∶“甚麽事?”
砚冰凝视著他半晌,轻轻咬了一下粉唇,扬首应道∶“夜鹰团的事请你们与薄戎商议,我答应跟随斩风游走四方,已经不是夜鹰团的团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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